裂缝底部的摩擦声越来越近,像是指甲刮在石板上。
陈小满往前半步,手按在光剑柄上。剑没动,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他皱眉,再用力一抽,剑身只露出一寸就卡住不动。
白小染跃上墙头,九尾刚展开一半,忽然一顿。她低头看自己的手,指尖发灰,像是蒙了层锈。她咬牙,想催动狐火,可体内那股热流像被冻住,提不上来。
黄大贵从怀里摸出铜铃,摇了一下。铃声哑了,像破锣。他脸色一变,又掏出一张雷符,手指刚掐诀,符纸自己裂开一道缝,飘落在地。
“不对。”他说,“这不是普通的邪气。”
话音未落,裂缝里猛地升起三根黑柱,呈三角形围住他们。石柱表面刻着倒写的符文,血红色的纹路像是在蠕动。柱顶连接处浮出一层红膜,把三人罩在里面。
外面的巷子看不见了。风停了,连呼吸都变得费力。空气像是变成了水,压在胸口。
陈小满试着调动体内的冷流,可那股力量刚从丹田升起,就被一股反向的力拽回去。他额头冒汗,不死之血在血管里乱窜,像要冲破皮肉。
“这是‘九阴锁灵阵’。”黄大贵靠在一根石柱上,喘着说,“专门对付我们这种带仙家的。灵力越强,反噬越大。”
白小染抬手想撕开红膜,指尖刚碰上去,整条手臂一麻,人往后退了两步。她嘴角渗出血丝,抹了一把,冷笑:“谁布的阵,有种出来站我面前。”
没人回应。只有红膜微微波动,像有东西在另一侧看着他们。
陈小满低头看掌堂令,那块旧木牌贴在他胸口,有点发烫。他没时间细想,突然眼前一黑。
他看见奶奶站在祠堂里,双手被铁链穿过,钉在墙上。她抬头看他,眼睛全是血:“别过来!你会害死所有人!”
他喉咙发紧,想喊,却发不出声。下一秒,他又站在一片废墟里,手里抱着一个烧焦的布娃娃。那是他小时候唯一的东西,被雨水泡烂了。耳边传来邻居的骂声:“扫把星,克死亲娘,现在又要克死奶奶?”
他咬牙,指甲掐进掌心。疼。真实感回来了。
“假的。”他低声说,“都是假的。”
他抬头,看见白小染跪在地上,双手抱头,九尾一根根垂下来,像是被火烧过。黄大贵靠在墙边,手里攥着一块红布,嘴里念着谁的名字,眼泪往下掉。
“醒!”陈小满冲过去,一把抓住他们肩膀,“都给我醒!这是阵法搞的鬼!”
白小染猛地抬头,眼神涣散了一瞬,终于聚焦。她吐出一口血,骂了一句难听的。
黄大贵抖着手把红布塞回怀里,喘气:“差点……差点就走不出来了。”
三人背靠背蹲下。陈小满把手放在掌堂令上,那热度更明显了。他没说话,只是把令牌举到胸前。
白小染察觉到异样,看了眼令牌,又看向他:“你奶奶……是不是留了什么?”
“不知道。”陈小满摇头,“但她说过一句话——孤星不孤,守心即明。”
黄大贵苦笑:“这话听着像解谜题,可现在也没空猜了。”
红膜开始收缩。三根石柱上的符文转成了黑色,血线顺着柱子流下来,滴在地上发出滋滋声。空中浮现出三条锁链的影子,正缓缓朝他们头顶压下。
“十息。”黄大贵数着,“九……八……七……”
白小染想站起来,腿一软又跌回去。她骂道:“老子睡了三百年,不是为了在这种地方被人封印的!”
陈小满盯着锁链,心跳快得几乎撞出胸腔。他把掌堂令举高,闭眼。
“要是有用,现在就动。”
令牌突然烫得吓人。
一道影子从里面走出来。
白衣,赤脚,手持拂尘。老人站在他们面前,目光扫过红膜,轻轻摇头:“后辈无知,竟敢用这等禁术。”
他抬起手,一指戳向空中。
没有声音。可红膜像是被针扎破的气球,先是一道裂痕,接着咔嚓声响成一片。三根石柱同时断裂,从顶端炸开,黑渣四溅。
锁链还没落下就碎成灰。
外面的风重新吹进来。巷子里的灯亮着,远处有人咳嗽了一声。
老人低头看陈小满,声音很轻:“命格非劫,是钥。慎用。”
陈小满张嘴想问,老人已经化作光点,散在风里。
掌堂令恢复常温,静静躺在他手里。
白小染靠着断墙坐下来,喘气:“刚才那个……是你家祖宗?”
“不知道。”陈小满摇头,“但我奶奶肯定和他有关。”
黄大贵捡起碎掉的铜铃,看了看,扔了:“铃角断了,得重炼。不过……能活下来就行。”
他抬头看天,云裂开一条缝,漏出一点月光。
白小染擦掉嘴角的血,瞪他一眼:“你还笑?差点就交代在这儿了。”
“笑了才能活久点。”黄大贵咧嘴,“你看他,一脸要报仇的样子。”
陈小满没说话。他低头看光剑,剑身还卡在裂缝里,沾着黑渍。他伸手去拔,这次轻松抽出。
剑尖滴下一滴黑水,落在地上,冒起一丝蓝烟。
他握紧剑柄,站直身体。
巷口传来脚步声,很轻,但不止一个人。
白小染耳朵动了动:“来了。”
黄大贵从袖子里摸出最后一张符,捏在手里:“这次来的,比刚才难缠。”
陈小满往前走了一步,把光剑横在身前。
他还没开口,对面黑暗里走出三个人影。
领头的穿黑袍,手里拎着一根蛇骨杖。他抬头看陈小满,笑了笑:“小子,你奶奶没教过你,别随便招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