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霄的手停在半空。
墙上那道符文又闪了一下，这次比刚才亮了些。茶色的光从石缝里渗出来，像一滴水落在宣纸上慢慢晕开。他没动，只是把掌心剩下的茶叶碎轻轻弹到地上。
这一片地砖突然下陷了一毫米。
他立刻明白过来——这地方还在运转某种阵法，虽然残破，但对系统能量有反应。他的万倍返还机制平时无声无息，可一旦接触到这类上古结构，就会产生微弱共鸣。
壶里的茶已经凉了，但他还是握着。
三分钟前血魔老祖逃走时留下的裂口早已闭合，空气中最后一丝血腥味也被茶香压住。他知道现在是安全的。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消失了，连识海里的警报都安静下来。
他靠墙坐下，背贴着冰冷的石头。双腿发沉，不是因为累，而是灵力枯竭后的自然反应。识海中金光还在转，系统界面浮出几个字：【返还持续】【修为+0.02%】。
数字很小，但一直在跳。
他闭眼，开始调息。右手搭在茶壶上，左手垂在身侧，指尖一下一下敲着裤缝。这是他在茶摊养成的习惯，外人看着像无聊，其实是在引导体内残存的灵流回归正轨。
呼吸慢下来。
心跳也稳了。
就在他快要进入状态时，眼角忽然抽动。眼前闪过一道画面：三秒后，天花板会掉下一粒灰，正好落在他鼻尖。
他没躲。
灰落下来，打了个喷嚏。
轮回之眼的能力还没完全掌控，这些未来碎片会突然冒出来，不受控制。他试过屏蔽，没用。系统提示说这是“初阶融合期正常现象”，让他别急。
他睁开眼，看向门口方向。
那里被巨石封死，通道不通。但他知道沐清歌和张三快回来了。刚才他用手指敲了三下地面，那是他们之前约定的信号，意思是“危险解除，可以回来”。
果然，不到十秒，远处传来脚步声。
先是轻快的小跑，然后是一阵喘气。沐清歌第一个冲进来，背包上的摄像头还开着，镜头直接对准楚玄霄的脸。
“你还好吧？”她问，声音有点抖。
张三跟在后面，手里拎着个铁皮盒，衣服蹭了泥，脸上全是汗。“外面没事，就是工地围栏倒了一片，像是被什么东西撞过。”
楚玄霄点头，没说话。
沐清歌蹲下来检查他脸色，“你脸好白，是不是受伤了？”
“没有。”他说，“只是耗得有点多。”
张三把铁皮盒放在地上，“我们绕了一圈，发现这个藏在排水沟下面。盒子上有符印，我认不出，但摸着不像是现代的东西。”
楚玄霄看了眼盒子，伸手一点。符印自动解开，盖子弹开。里面是三枚玉瓶，一瓶装着淡金色丹药，标签写着“凝魄丹”；另一瓶是青灰色粉末，写着“通脉散”；第三瓶是透明液体，微微发光，写着“养神丸”。
角落还有一块布包着的东西。
他示意张三打开。
布一掀，是一件残破的法衣，胸口绣着两个古篆：“守陵”。布料已经脆化，但能感觉到残留的灵性波动。
“这东西归你。”楚玄霄说，把法衣推到自己面前。
他又看向角落的青铜柜。柜门半开，之前战斗时被震松了。他走过去，弯腰往里看，发现底部有层夹板。手指一按机关，暗格弹出。
一把短剑静静躺着。
剑鞘是黑檀木的，柄上嵌着一颗灰白色灵核。没有铭文，也没有装饰，但拿在手里能感觉到一股温润的灵气。
他把剑拿出来，递给张三。
张三愣住，“给我？”
“嗯。”
“这……这也太贵重了。”
“它认你。”楚玄霄说，“刚才你踩到机关的时候，它自己震动了一下。”
张三接过剑，手有点抖。他低头看着剑柄，忽然鼻子一酸，“我女儿要是看到这个……肯定高兴坏了。”
沐清歌看着这一幕，嘴角动了动。她把背包摘下来，拿出设备重新校准焦距。直播灯亮起，屏幕显示“录制中”。
“我能拍吗？”她问。
楚玄霄看了她一眼，“随便。”
她立刻把镜头对准那三瓶丹药，“家人们，看到没！这才是真正的修仙遗宝！不是剧本！刚才那一战我都录下来了，回头剪给你们看！”
楚玄霄没理她。他拿起那瓶“凝魄丹”，拔开塞子闻了一下。药香很浓，带着一丝陈旧的气息，像是埋了几百年才挖出来的。
他盘膝坐下，把丹药放在掌心。
轮回之眼自动启动。眼前画面一闪，他看到三秒后药力会在胃部炸开，冲击十二经脉。他闭眼，等那个时间点到来，然后一口吞下。
丹药入腹。
瞬间，一股热流冲向四肢百骸。普通人吃这种丹药，轻则经脉撕裂，重则爆体而亡。但他早有准备，体内灵力提前布好循环路线，引导药效缓缓流动。
系统提示跳出：【检测到上古丹方能量，启动万倍返还协议】。
下一秒，庞大能量涌入识海。不是简单的补充，而是直接改写他对已有功法的理解。三千叶杀术的轨迹在他脑中重组，醉仙步的步伐节奏变得更顺滑，甚至连雷劫时用过的镇雷契都有了新的演化方向。
他身体微微发烫，皮肤下隐约有电弧游走。这是雷灵体和新力量融合的表现。
沐清歌盯着他看，“你身上……怎么有光？”
他没回答。
此刻识海翻腾，轮回之眼的碎片信息终于不再乱闪，而是缓缓下沉，融入眉心。一个淡淡的印记成形，像一只闭着的眼睛。
融合完成。
他睁开眼。
气息比刚才稳了许多，至少恢复了七成。
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茶壶挂回腰间，动作和平时一样随意。
“东西收好。”他说，“我们该回去了。”
沐清歌赶紧把设备收进包里，“这就走？不看看后面还有没有别的房间？”
“没有。”他说，“主墓室就这么大，剩下的都是陷阱区。血魔老祖来过不止一次，早就搜刮干净了。”
张三把短剑小心地塞进外套内袋，“那……那我们现在回去？路上会不会遇到麻烦？”
“他会来。”楚玄霄说，“但他不会在路上等我们。”
沐清歌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不是那种人。”楚玄霄说，“他要的是堂堂正正击败我，不是偷袭。”
他说完，转身走向被堵死的通道。抬手一挥，灵力涌出，巨石轰然裂开一条缝，足够三人通过。
外面天还没亮。
风吹进来，带着点土腥味。
沐清歌背着包跟上去，张三走在最后，手一直按在怀里那把短剑上。
楚玄霄走在最前面，脚步平稳。
茶壶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壶嘴冒出一丝白烟。
他忽然停下。
“怎么了？”沐清歌问。
他没回答，只是抬起手，指向前方十几米处的地面上。
那里有一串脚印。
不是他们的。
也不是血魔老祖的。
脚印很浅，像是赤脚踩出来的，从古墓出口一路延伸出去，消失在雾里。
楚玄霄盯着看了两秒。
然后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