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远山抵达柏林已经一周。
适应时差、紧张的排练、与乐团成员的磨合……日程被填得满满当当。
人前,他是位技艺精湛、气质清冷的东方小提琴家,脖颈上那条黑色颈链甚至被当地媒体解读为一种独特的时尚符号。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皮革工页圈和隐藏,是连接他与万里之外那个人的无形锁链。
这天下午,排练结束后,傅远山回到下榻的酒店房间。
窗外是异国他乡的黄昏景色,繁华却陌生。孤独感如同潮水,在独处时悄然漫上心头。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脖颈上的工页圈,又感受了一下。它像一枚休眠的炸弹,随时可能被远方的指令激活,将他从这该死的冷静自持中炸得粉碎。
手机响起,是韩温婷发来的视频通话请求。
傅远山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随即剧烈地鼓动起来。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衬衫领口,确保工页圈清晰可见,走到窗边,调整好光线和背景,这才接通了视频。
屏幕亮起,韩温婷的笑脸出现在眼前。她似乎刚下班,还穿着幼儿园那身可爱的卡通卫衣,背景是他们熟悉的客厅。
“在干嘛呢?傅大音乐家。”她语气轻快,眼神却像探照灯一样,隔着屏幕细细扫描着他的脸。
“刚……刚回酒店。”傅远山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但微微加快的语速还是泄露了他的紧张。
他的目光贪婪地流连在屏幕那端她生动的眉眼上,一周的思念在此刻具象化,变成喉咙里细微的干涩。
“累不累?”韩温婷一边随手拿起桌上的苹果啃了一口,一边状似无意地问道。
“还好。”傅远山回答,视线却不自觉地被她开合的红唇和咀嚼时微微鼓起的脸颊吸引。
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动作,此刻却带着致命的言秀惑。
“哦。”韩温婷应了一声,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放下苹果,拿起旁边的平板电脑,手指在上面随意划拉着,语气稀松平常,“对了,今天排练顺利吗?我这边刚忙完,有点无聊。”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
傅远山差点握不住手机。
韩温婷在屏幕那头,仿佛完全没有察觉他的异样,依旧低着头划拉着平板,随口问:“怎么了?信号不好吗?你脸色好像有点红。”
“没……没事,可能……有点热。”
“热就脱件外套嘛。”韩温婷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无辜又灿烂的笑容,手指还在平板屏幕上。
“啊呀!”傅远山手机镜头一阵晃动。
他“吓的”一只手死死抵住冰冷的玻璃,指节泛白,另一只手紧紧攥着手机,手背青筋暴起。
“嗯?远山?你怎么了?”韩温婷在屏幕那头“关切”地询问,眉头微蹙,但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却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恶作剧得逞般的笑意和浓浓的掌控欲。
傅远山想回答,却发现自己连组织一句完整语言的力气都没有。
......(可怜老婆)
他眼神蒙着水光。
韩温婷欣赏着他这副狼狈不堪、完全被她掌控的模样。她喜欢看他这种在人前绝对无法显露的、只属于她的失态。
(好可怜的老婆,要土\/不了。)
看,无论傅远山走到哪里,获得多少赞誉,他本质上,还是离不开她掌控的。
韩温婷看着屏幕里蜷缩成一团的身影,终于心满意足了。
戛然而止。
“好了,不闹你了。”韩温婷的声音重新变得温柔。
傅远山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看向屏幕,眼神湿漉漉的。
“坏……蛋……”。
韩温婷笑了,笑容明媚而得意:“乖乖排练,好好演出。记得……随时准备好。”
她对着镜头,送出一个飞吻。
“我这边天黑了,要准备去吃饭了。你那边……自己‘收拾’一下?”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看他有些不自然的**和泛红的脸颊,然后干脆利落地结束了视频通话。
屏幕暗了下去。
房间里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傅远山自己的呼吸声。
他在地毯上躺了许久,才慢慢坐起身。
他低头,看着自己。他知道,在接下来的巡演日子里,这样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而可悲又甜蜜的是,他竟然在恐惧和羞耻之中,隐秘地期待着下一次的“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