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远山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他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紧张地盯着韩温婷,试图从她那张笑吟吟的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戏谑或者厌恶。
“嗯?怎么了?”韩温婷歪了歪头,语气无辜,“你不知道就算了,我回头上网查查。”
她轻描淡写地移开了视线,继续往前走,仿佛刚才那个问题只是随口一提。
可她越是这样若无其事,傅远山心里就越是惊涛骇浪。
他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机械地跟在她身后,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是警告?是试探?还是……他真的想多了?
接下来的路程,两人之间陷入了微妙的沉默。只剩脚步声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傅远山的心跳声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咚咚咚地敲打着他的耳膜。
一回到家,傅远山逃也似的钻进了厨房,借口准备晚餐,试图用忙碌来掩盖自己的慌乱。
洗菜、切菜的动作都比平时僵硬了许多。
韩温婷却像没事人一样,把包放好,哼着歌去客厅倒了杯水喝。她看着厨房里傅远山明显心神不宁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吓到了吧。她“老婆”的胆子果然很小呢。
不过,光是吓唬可不够。打一棒子,得给颗甜枣。这才是驯养的正确方式。
她喝完水,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把杯子洗干净放好。而是拿着那杯只喝了一小半的水,走进了客厅。她故意在傅远山能从厨房门口瞥见的位置坐下,拿起一本杂志翻看。
过了一会儿,她像是看累了,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道:“啊,有点困,上去躺一会儿再下来帮忙。”
说着,她站起身,随手将那半杯水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那是一个非常显眼,无论从厨房还是从楼梯口,都能一眼看到的位置。
透明的玻璃杯里,清水荡漾,水位线清晰可见。杯沿上,因为她刚才喝过,留下了一个比平时更清晰、更完整的粉色唇印。
在玻璃上格外醒目。
做完这一切,韩温婷若无其事地转身上了楼。她的脚步声消失在二楼走廊。
厨房里,傅远山切菜的动作早就停了。他靠在桌台边,心跳依旧很快。韩温婷刚才的一系列动作,他都用余光看得清清楚楚。
那半杯水……就放在那里。
像是一个赤裸裸的、充满诱惑的邀请。又像是一个危险的、可能让他暴露的陷阱。
“枕头”事件的余悸还没有消散,他现在应该更加谨慎才对。应该无视那杯水,专心做饭,等她下来后,自然地去处理掉。
可是……他的目光总是不受控制地飘向客厅。那个杯子,那个唇印,有魔力一般,牢牢地吸住了他的视线。
杯子里是她喝过的水。唇印上带着她“新鲜”草莓味唇膏的甜香。
比上次更“新鲜”的。
理智和欲望再次在他的脑海里激烈交战。
理智:别再冒险了,她可能已经起疑了,这是考验。
欲望却在嘶吼:就一口,只要一口,你能忍住吗?那是她的味道...
他的脚被钉在了原地,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厨房里是冰箱工作的微弱嗡嗡声。
终于,欲望那头名为“渴望”的野兽,再一次挣断了理智的锁链。
傅远山放下手里的东西,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出了厨房。他先警惕地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确认没有任何动静。然后,他像被磁石吸引一样,一步步挪到茶几前。
他蹲下身,视线与那杯水平行。
近距离看,那个唇印更加清晰诱人了。他甚至能想象出韩温婷柔软的唇瓣压在杯沿上的触感。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颤抖着手,拿起了那个玻璃杯。杯壁还残留着一点点她手掌的余温。
他环顾四周,寂静无声。
安全。
于是他缓缓地、将自己的嘴唇,精准地覆盖在了那个完整的粉色唇印上。
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带着一丝草莓甜香,和他想象中的味道一模一样。
不,比想象中更美妙千百倍。这不仅仅是喝水,更是一种间接的亲吻,一种隐秘的占有。
他闭着眼,小口小口地吞咽着,感受着水流过喉咙的感觉,每一个味蕾都在叫嚣着满足。
就在他沉浸在这种病态的愉悦中时,楼上突然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是韩温婷的卧室门被打开了。
傅远山吓得魂飞魄散,猛地睁开眼睛,差点把杯子摔了。他手忙脚乱地把杯子放回茶几上,因为太过慌乱,水位都晃荡着洒出来一些。
他根本来不及调整唇印的位置,也来不及擦掉洒出的水渍,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连滚带爬地冲回了厨房,一把抓起刚才放下的菜刀,假装正在奋力砍着已经切好的排骨,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韩温婷慢悠悠地从楼上走下来。
她看到厨房里那个背对着她、肩膀僵硬、砍排骨砍得砰砰作响的背影,又瞥了一眼茶几上那杯明显水位又下降了一截、杯沿唇印变得模糊、旁边还洒了几滴水的杯子。
她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果然……没忍住呢。
她走到茶几边,故意用惊讶的语气说:“咦,这水怎么少了?还洒了。远山,是你喝了吗?”
傅远山砍排骨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背对着她,脖子都红了,支支吾吾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韩温婷拿起那个杯子,指尖摩挲着杯沿上那个已经不再完整的唇印,眼里满是得逞的笑意。
看,她的陷阱,再一次精准地捕捉到了这只胆大包天又胆小如鼠的“猎物”。
甜头给完了。
接下来,该想想怎么“惩罚”他这次的冒失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