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在一旁看着,见她手腕上的勒痕深深嵌入皮肉,想起山下那些同样被匪患所害的家庭,轻声道:“若你真心悔改,便将茶灵教所有毒术秘籍、密道地图、藏宝地窖全盘托出。这些线索或许能救更多人,也算为你爹娘积德,换他们后半生安稳。”
红衣护法抬起头,望着穆霄掌心那枚仍泛着温润光泽的龙珠,又看了看殿外远处云雾缭绕的山路——那是通往老家的方向,山脚下的小屋里,老两口或许正坐在门槛上,伸长脖子等她。她缓缓跪直身体,额头抵着地面,泪水滴落在石板上,混着血珠晕开,像一朵残破的花:“我说……我什么都说……只求你们……若我活不成……替我给爹娘捎句话,就说……女儿不孝,不能给他们养老送终了……”
风从殿门穿入,卷起她散乱的发丝,那身染血的红衣在阳光下泛着暗沉的光,像一片被揉皱的残阳,透着说不出的破碎与凄凉。
穆霄站在殿宇中央,玄色长袍的下摆随着他轻微的动作扫过地面的青砖,带起一缕微尘。他望着跪坐在地的红衣护法,目光沉静如深潭。
红衣护法的脸颊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痕,混杂着泥土与血污,在那张原本英气的脸上画出几道狼狈的沟壑。但她的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暗夜里燃烧的火把,执拗地望着穆霄,连睫毛上的泪珠都没顾上去擦。那股“豁出去”的狠劲,倒让这狼狈添了几分血性。
“我见你并非全然泯灭良知。”穆霄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宇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落在玉石上的叩击,清晰而有力,“提及父母时,你眼底的悔意做不了假。”
红衣护法猛地抬头,原本紧抿的嘴唇微微张开,眼中先是闪过一丝被说中心事的惊愕,随即被更浓的期盼填满。她屏住呼吸,胸腔剧烈起伏着,连带着受伤的腿都微微颤抖起来,显然没料到穆霄会说出这样的话。
穆霄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掌心的龙珠,那珠子在他掌中流转着温润的光泽。“我可以帮你解了子母蛊。”他顿了顿,目光陡然锐利如锋,像出鞘的剑,直直刺向红衣护法,“但你能给我什么?”
这句话像一块巨石投入湖心,让红衣护法眼中的期盼瞬间凝固。但仅仅一息之后,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双手撑地,拖着受伤的腿膝行两步,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青砖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只要能让我给爹娘养老送终,”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每一个字都砸在地上,“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赴汤蹈火,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就算是死,我也绝无二话!”
殿外的风卷着落叶撞在窗棂上,发出“呜呜”的声响,却盖不过她这句话里的重量。廊下那些刚脱了蛊毒的护法们都屏住了呼吸,目光在她和穆霄之间来回逡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