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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大亮时,雨终于歇了。

李秋月站在灶台前搅着锅里的玉米粥,木勺刮过锅底,发出“沙沙”的声响。窗外的天光透过烂了口的窗纸照进来,在灶台的黑灰上投下一道斜斜的亮,看得见无数细小的尘埃在光柱里翻滚,像些没头的苍蝇。

西厢房里传来婆婆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的,裹着晨起的湿冷空气,从门缝里钻出来,缠在李秋月的后颈上,凉丝丝的。她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苗“腾”地窜起来,映得她半边脸发红,另半边却浸在灶台的阴影里,白得像块浸了水的豆腐。

刘佳琪的尸首是黎明时抬回来的,就停在她家西厢房的门板上。王二婶哭得背过气去三次,被人掐着人中救回来,趴在尸首旁边拍着大腿喊“作孽”,声音哑得像破锣。刘佳琪的男人始终没说话,就蹲在门槛上抽旱烟,烟杆里的火星明明灭灭,照得他那张木讷的脸忽明忽暗,直到有人问他棺材怎么办,他才“啪”地把烟锅磕在鞋底上,吐出两个字:“没钱。”

最后还是村支书拍了板,先从村部的公款里支些钱买口薄皮棺,剩下的让大山家出。这话音刚落,大山就从人群里扑出来,红着眼说“我出”,却被他娘一把拉住——谁都知道,他家现在连买盐的钱都得靠李秋月去后山挖野菜换。

李秋月把粥盛进三个粗瓷碗里,碗边的豁口割得手指生疼。她端着碗往西厢房走,刚到门口就撞见大山从里面出来,眼睛肿得像核桃,下巴上冒出青黑的胡茬,身上那件蓝布褂子还是湿的,散发着一股泥水和霉味。

“爹醒了吗?”李秋月问,声音平得像块石板。

大山没看她,往旁边躲了躲,后背撞在门框上,发出“咚”的一声。“醒了,喝不下粥。”他的声音哑得厉害,像是被砂纸磨过,“娘让你……让你去看看佳琪那边,王二婶说要找件干净衣裳给她换上。”

李秋月捏着碗沿的手指紧了紧。给死人换衣裳,这在山里是件晦气事,通常得是至亲来做。王二婶让她去,明摆着是没把她当外人——或者说,是没把她当“活人”看。

“知道了。”她应了一声,转身要走,却被大山拉住了胳膊。他的手很凉,还在微微发抖,掌心的茧子蹭得她皮肤发麻。

“秋月……”大山张了张嘴,喉结滚了滚,“那笔钱……我会想办法。”

李秋月看着他,突然想起昨晚他跪在柳树林里哭的样子。那时他抱着刘佳琪的尸首,哭得浑身抽搐,仿佛天塌下来一般。可她记得,去年冬天她生了场大病,高烧不退,他却在邻村的牌局上待到后半夜,回来时手里攥着赢来的几块钱,第一时间不是给她请郎中,而是跑去给刘佳琪买了支红绒花。

“家里没钱。”李秋月抽回胳膊,声音里没带任何情绪,“公公的药钱还欠着,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别再想着那些事。”

她端着碗往前走,没回头。身后传来大山的咳嗽声,一声比一声急,像是要把心肝都咳出来。

刘佳琪家在村子最东头,离山最近。李秋月走到院门口时,看见几个人正往院里抬木板,应该是做棺材的料。木板很薄,上面还带着没刨干净的树皮,在晨光里泛着青白的霉色。她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院里的哭声突然大了起来,是王二婶的声音,喊着“我的儿啊”,听得人心里发紧。

“秋月来了?”有人看见她,往旁边让了让。

李秋月走进屋,一股浓重的土腥味扑面而来。刘佳琪躺在门板上,身上盖着块蓝布,布角被风吹得轻轻动着。王二婶坐在旁边的矮凳上,见她进来,眼圈又红了:“妹子,你来得正好,佳琪她……她总穿你做的那件月白布衫,你帮着找找?”

李秋月点点头,走到刘佳琪的衣柜前。那是个掉了漆的旧衣柜,锁早就坏了,用根红绳缠着。她解开绳子,柜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股潮霉味涌出来,呛得她打了个喷嚏。

衣柜里没几件衣裳,大多是打了补丁的粗布褂子,只有最上面叠着件月白布衫,领口绣着朵浅粉色的桃花——是她去年给刘佳琪做的。那天刘佳琪来家里串门,看见她在做新衣裳,羡慕地说自己从没穿过这么软的布,李秋月一时心软,就照着她的尺寸多做了一件。没想到,最后竟是穿这件衣裳走。

李秋月把布衫拿出来,指尖触到针脚细密的领口,突然想起刘佳琪当时收到衣裳时的样子,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说要给她纳双新鞋。那双鞋后来送来了,针脚歪歪扭扭的,却是用新染的青布做的,在当时算得上是金贵东西。

“就这件吧。”李秋月把布衫递过去,声音有些发堵。

王二婶接过布衫,手抖得厉害,刚要盖在刘佳琪身上,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往李秋月手里塞了个小布包:“这是佳琪枕头底下找着的,说……说是给你的。”

李秋月打开布包,里面是只银镯子,样式很旧,接口处有道明显的裂痕——正是去年大山塞给她的那只。当时她觉得扎眼,随手扔在了箱底,没想到竟被刘佳琪偷偷赎了回去。镯子下面还压着张纸条,是用铅笔写的,字迹歪歪扭扭:“秋月姐,对不住。他说会改的。”

李秋月捏着那张薄薄的纸,指腹触到铅笔划过的痕迹,突然觉得眼眶发热。她想起刘佳琪跟她说过,大山第一次对她笑时,她觉得心里像开了朵花;想起她说自己男人打她时,眼里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想起她说等攒够了钱,就带着娃走,去山外找个活计。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知道大山不会改,知道自己没活路,却还是在最后,把这只沾着耻辱的镯子还给了她。

“佳琪……”李秋月的声音哽咽了,她把镯子紧紧攥在手里,冰凉的金属硌得掌心生疼。

这时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有人喊着“不好了”,王二婶赶紧出去看,没一会儿就慌慌张张地跑回来,脸色惨白:“棺材……棺材板不够了!村支书说公款只够买半副料,让……让大山家再凑点钱!”

李秋月的心沉了沉。半副料做的棺材,根本经不住山里的潮气,埋在地下不出半年就得烂。她刚要说话,就看见大山跌跌撞撞地冲进屋,头发乱得像鸡窝,手里攥着个布包,往桌上一摔:“钱!我有钱!”

布包里滚出几枚硬币和几张皱巴巴的毛票,加起来也不到十块。王二婶的脸立刻沉了下来:“大山!你耍我们呢?这点钱够买啥?”

“我还有!”大山急了,转身就往外跑,“我去借!我现在就去借!”

李秋月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什么,往灶房跑。灶台下面有块松动的砖,她抠开砖,里面藏着个油纸包——是她这几年偷偷攒下的私房钱,原本想等公公的脚好利索了,请个瓦匠来修修漏雨的屋顶。

她把油纸包打开,里面是二十块钱,还有几张毛票。这是她挖了无数次野菜、纺了无数斤线才攒下的,指尖碰着那些带着体温的钱,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可她还是把钱全拿出来,往刘佳琪家走。刚到门口,就看见大山被人从邻村赶了回来,脸上带着伤,嘴角淌着血。“借不到……”他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他们都骂我是丧门星……”

李秋月走过去,把钱递给他。大山抬起头,看见那些钱,突然愣住了:“这是……”

“给佳琪买口好点的棺材。”李秋月的声音很轻,“别让她走得太寒酸。”

大山看着她,眼圈突然红了,伸手想碰她的脸,却被她躲开了。“秋月,我……”

“快去买吧。”李秋月转过身,“别误了时辰。”

大山没再说话,抓起钱就往村外跑,脚步踉跄,却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李秋月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村口的老槐树下,突然觉得浑身无力,扶着墙慢慢蹲下来。

旁边有人在议论,说大山这回是真上心了,说刘佳琪死得不值,说她李秋月这辈子算是毁了。那些话像细小的针,扎在她的心上,密密麻麻地疼。

她想起刚嫁过来的时候,大山曾背着她走过村口的独木桥。那时桥板很窄,下面是湍急的河水,他走得很稳,说“别怕,有我呢”。现在那座桥早就被山洪冲垮了,他说过的话,也像桥板一样,碎在水里,漂得无影无踪。

不知过了多久,王二婶走过来,递给她一块烤红薯:“妹子,吃点东西吧。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

李秋月接过红薯,入手滚烫,她却感觉不到热。红薯是去年的陈货,有点发苦,她慢慢嚼着,眼泪突然掉了下来,砸在红薯上,洇出一小块深色的印子。

“二婶,”她抬起头,声音发颤,“你说……人这一辈子,是不是就像这漏雨的屋子?再怎么补,该漏的地方还是会漏?”

王二婶愣了愣,叹了口气:“妹子,别想那么多了。人活着,不就是补了漏,漏了再补嘛。”

李秋月没说话,只是望着远处的山。雨后的山被洗得很绿,雾气从山谷里漫上来,像条白丝带,缠着半山腰的树。她知道,等过了这阵子,日子还得照样过。她得给公公煎药,得给婆婆捶背,得去地里种玉米,得等着大山从牌局上回来,或许还会被他打骂,或许还会看着他跟别的女人勾三搭四。

就像这漏雨的屋檐,水漏进来,她就找个盆接着,盆满了,就倒出去,倒了再接着。周而复始,直到屋子塌了,或者她自己先垮了。

棺材买回来时,已经是下午了。比预想的要厚些,虽然还是没上漆的白茬,却比半副料的要体面得多。几个年轻力壮的汉子忙着钉棺材,锤子敲在木板上,“砰砰”的声音在安静的村里回荡,像在敲着谁的骨头。

大山蹲在棺材旁边,看着木匠给棺材刷桐油。桐油是他跑了三家才借来的,刷在木头上,泛起一层暗红的光。他的手还在抖,沾了桐油的指尖在棺材板上留下一个个模糊的印子,像些没说出口的话。

李秋月站在远处,看着他们把刘佳琪的尸首抬进棺材。王二婶哭得几乎晕厥,刘佳琪的男人还是没说话,只是往棺材里撒了把小米,算是尽了夫妻情分。大山想上前帮忙,却被王二婶一把推开:“别碰她!你不配!”

大山僵在原地,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动了动,没说出一个字。

棺材盖合上的那一刻,李秋月突然觉得心里空了一块。她想起刘佳琪笑着跟她说“秋月姐,你绣的花真好看”,想起她偷偷塞给自己一把炒花生,想起她望着大山的背影时,眼里那点既欢喜又委屈的光。

原来有些人,活着的时候像根细针,总在不经意间扎你一下,可等她真的走了,才发现那根针早就成了心口的肉,拔不掉,也忘不掉。

送葬的队伍往山上走时,天又阴了下来。没风,空气湿得像能拧出水,压得人胸口发闷。李秋月跟在队伍后面,手里拿着根哭丧棒,棒上缠着的白布被汗水浸得有些发黄。大山走在她前面,背驼得像块弓,脚步沉重,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路过那片柳树林时,李秋月特意看了一眼。昨晚挂着刘佳琪尸首的那棵柳树,枝条被风吹得乱晃,像是在招手。树下的泥地上,还留着他们昨晚的脚印,被雨水泡得模糊不清,很快就会被新的泥土盖住,再也没人记得这里曾发生过什么。

坟坑挖在半山腰,土是新翻的,带着股潮湿的腥气。棺材被慢慢放下去,有人喊着“一二三”,绳子被缓缓松开,棺材底“咚”地撞在坑底,震起一片尘土。

李秋月看着他们往坑里填土,一锹一锹的土盖在棺材上,把那口白茬棺材埋得越来越深。她突然想起自己的那二十块钱,想起那些挖野菜的清晨,纺线到深夜的夜晚,原来最后,她竟是用自己的血汗钱,给丈夫的相好买了口棺材。

这世上的事,有时候就是这么荒唐。

填土填到一半时,大山突然冲过去,趴在坟上失声痛哭。他哭得撕心裂肺,像个被抢走了糖的孩子,手指抠着新翻的泥土,指甲缝里全是黑泥。“佳琪……我对不住你……我错了……你回来……”

没人去拉他,也没人说话。山风呜咽着,吹过每个人的脸,带着股说不出的悲凉。

李秋月站在旁边,看着趴在坟上痛哭的大山,看着远处连绵的青山,看着天上慢慢聚集的乌云,突然觉得很累。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或许有一天,她也会像刘佳琪一样,找个没人的地方,安安静静地走了。或许,她会一直这样活下去,守着漏雨的屋子,守着赌鬼丈夫,守着这无边无际的深山,直到头发变白,牙齿掉光,变成一抔黄土,跟这山融在一起。

雨又开始下了,很小,像牛毛,飘在脸上,凉丝丝的。李秋月抬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嘴角扯出一抹极淡的笑。

这雨,怕是又要下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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