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楠笙那个轻得像羽毛、却又重得能压垮一辈子的吻,像一道带着高压电的惊雷,从朱怡贞苍白干裂的嘴唇,
一路劈到她天灵盖,再顺着脊椎骨窜到脚底板,把她整个人从里到外、从头到脚,电了个外焦里嫩、魂飞魄散!
“卧槽!!!!!!他亲我了?!林楠笙亲我了?!那个活阎王林楠笙!亲!我!了!?”
她僵在病床上,眼珠子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左边肩膀上的枪伤疼得像有千万根针在扎,可这些跟她脑子里炸开的蘑菇云比起来,屁都不是!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临终关怀?还是……盖章确认?‘你的命有我一半’?这算什么?告白?宣誓主权?还是……分摊债务?!老娘听不懂啊!!!”
血液轰的一下全冲到了脸上,烧得她头晕目眩!心跳快得像是要挣脱肋骨飞出来!
她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里奔腾咆哮的声音!“要死了要死了!比中枪那会儿还吓人!这算什么?工伤福利?还是……封口费的新形式?!”
林楠笙显然也没好到哪里去。亲完以后,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直起身,耳根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得滴血,连脖子都泛着不正常的粉色。
他眼神慌乱地瞥了一眼朱怡贞那副“灵魂出窍”的傻样,立刻像被针扎了似的移开视线,死死盯着雪白的墙壁,
喉结上下滚动了好几下,才用绷得紧紧的声音,干巴巴地挤出一句:“你……好好休息。我……我去看看外面情况。”
说完,简直可称得上是落荒而逃!脚步快得差点同手同脚,砰地一声带上门,那动静大得,连窗玻璃都跟着抖了三抖。
病房里瞬间只剩下朱怡贞一个人,还有那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和……唇上残留的、带着消毒水味和独属于林楠笙的、冷冽又灼热的气息。
“啊啊啊啊啊啊——!!!” 朱怡贞在心里发出了一连串无声的土拨鼠尖叫!她把没受伤的右手猛地塞进嘴里,狠狠咬了一口!“疼!不是做梦!是真的!林楠笙他娘的真的亲了我!!!”
她像一具被抽了骨头的泥塑,瘫软在病床上,眼神发直地盯着天花板,脑子里循环播放着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幕。
“他什么意思?他到底什么意思?!是因为我救了他(的线人)?是感动?是冲动?还是……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是林楠笙!是76号的活阎王!是抓共党的专家!他喜欢我?图啥?图我作死?图我惹祸?图我差点把他一起拖下水?!”
“可是……他那眼神……他说‘你的命有我一半’的样子……不像是假的啊……还有那个吻……虽然技术烂得像狗啃,但是……好像……挺认真的?”
她下意识地舔了舔似乎还残留着触感的嘴唇,脸上刚退下去的热度又轰地烧了起来!
“要命!朱怡贞你清醒一点!这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你还在敌人窝里的医院躺着呢!就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恋爱脑要不得!会掉脑袋的!”
她拼命摇晃脑袋,想把那些粉红色的泡泡甩出去,可越摇,林楠笙刚才那副紧张、笨拙、又强作镇定的样子就越清晰!
“完了完了!老娘好像……真的有点……心动?而且这个林楠笙本尊,去掉活阎王,好像真的很帅,不对!不行,是惊吓过度产生的错觉!一定是!”
就在她躺在床上,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脸上表情变幻莫测堪比川剧变脸时,病房门又被轻轻推开了。朱怡贞吓得一个激灵,赶紧闭上眼睛装睡,心跳却快得像打鼓。
进来的是个护士,来给她换药。冰凉的药水沾上伤口,疼得朱怡贞龇牙咧嘴,倒是把她从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里暂时拉了出来。“疼疼疼!还是疼实在!想男人果然有害健康!”
换完药,护士离开,病房里又恢复了寂静。朱怡贞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慢慢冷静下来。
“不管林楠笙是抽风还是真心,眼下最重要的是活下去!周耀庭那个老王八蛋肯定还在暗中盯着!我这枪不能白挨!得想办法把劣势变成优势!”
“对了!林楠笙最后说‘剩下的交给他’?什么意思?他要干什么?单独去找周耀庭硬刚?那不是送死吗?不行!得拦住他!可我怎么拦?我现在是重伤员,动都动不了!” 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顾大叔!对!得赶紧联系顾大叔!告诉他我这边的进展(主要是中枪和……被亲了?呸!说正事!),问问下一步怎么办!还有林楠笙,他到底可不可靠?能不能摊牌?” 她心急如焚,可浑身是伤,根本无法行动。
“等!只能等!等林楠笙回来?等顾大叔联系?这太被动了!” 焦灼像蚂蚁一样啃噬着她的心。
就在她急得嘴角快要起泡的时候,病房窗户传来极轻极轻的、有节奏的三下敲击声。笃,笃笃。
朱怡贞浑身一僵!“谁?!” 这声音……不是林楠笙!是顾大叔的紧急联络信号!
她强忍激动,压低声音:“谁?”
窗外传来一个压得极低的、陌生的声音:“青瓷花瓶,完好无损。”
暗号对上了!是顾慎言的人!
朱怡贞激动得差点哭出来!“同志!亲人啊!” 她赶紧回应:“白梅花开,静待春来。”
窗户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个小纸团被丢了进来,正好落在她枕边。窗外的人影瞬间消失。
朱怡贞颤抖着手拿起纸团,展开。上面是熟悉的密码,她忍着疼,摸出藏在枕头下的密码本(还好没被搜走!),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艰难地翻译。
“伤情知悉,甚忧。林之态度,已知。暂观其变,勿妄动。周之疑心未消,或将试探。‘苦肉计’可续,借伤藏锋,以待时机。近日或有‘访客’,谨慎应对。保重。顾。”
“顾大叔知道了!他连林楠笙亲……呸,是林楠笙的态度都知道?!他果然有内线!太神了!” 朱怡贞又惊又喜!“让我继续装重伤?借伤藏锋?等时机?还有访客?谁?周耀庭?还是蓝心洁?”
顾慎言的指示像一颗定心丸,让她慌乱的心暂时安定下来。“好!听顾大叔的!继续演!躺平装死!看周耀庭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她吞下纸条,闭上眼睛,开始调整呼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虚弱、更可怜。
“林楠笙……希望你别做傻事……顾大叔说暂观其变,你可别自己冲上去送人头啊……” 想着想着,疲惫和伤痛袭来,她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阵轻微的响动惊醒。睁开眼,窗外天已蒙蒙亮。林楠笙不知何时回来了,正静静地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守着她。
他眼圈乌黑,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显然一夜未眠。见到她醒来,他立刻凑近,声音沙哑:“醒了?伤口还疼吗?”
他的眼神里,没有了昨晚的慌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复杂的、却异常坚定的东西。他看着她的样子,让朱怡贞的心跳又不争气地漏跳了一拍。
“他……好像不一样了……真的挺帅,” 朱怡贞心里嘀咕,却强装镇定,脸上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好……好多了……你……没事吧?”
林楠笙摇摇头,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沉默了片刻,忽然极其郑重地、一字一顿地低声道:“昨晚我说的话,永远算数。”
朱怡贞的心猛地一颤!
他看着她,眼神清澈而坚定,仿佛穿越了所有迷雾和伪装,直抵她灵魂深处最柔软的地方。他缓缓伸出手,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她的伤口,轻轻握住了她放在被子外的、没受伤的右手。
他的手掌宽大,温热,带着薄茧,却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朱怡贞,”他叫着她的全名,声音低沉而有力,像是一种誓言,“我不知道你来自哪里,也不知道你究竟背负着什么。但我知道,你想守护的东西,你想看到的那个……人人平等、再无战乱的将来……”
他顿了顿,眼中闪烁着一种朱怡贞从未见过的、近乎信仰般的光芒:“那也是我……曾经梦想过,却几乎快要遗忘的将来。”
他收紧手掌,将她的手牢牢握在掌心,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的路,从今往后,我陪你走。你的信仰,就是我的信仰。”
“!!!” 朱怡贞的呼吸瞬间停滞!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又在下一秒疯狂奔涌!
她看着林楠笙那双深邃眼眸中倒映出的、小小的、震惊的自己,看着他脸上那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和真诚,巨大的震撼和难以言喻的酸楚、喜悦、以及一种找到了同路人的巨大慰藉,像海啸般将她淹没!
眼泪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顺着眼角滑落,滚烫滚烫。
她反手用力回握住他的手,嘴唇颤抖着,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作带着哭腔、却无比清晰坚定的三个字:
“一起走。”
窗外,晨曦微露,照亮了两人交握的双手,也照亮了前路未知的、布满荆棘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