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城门洞开,余木延脸上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狂喜之色,他挥舞着马鞭,对着城墙上依旧挽弓搭箭的余庆猖狂大笑:“哈哈哈!余庆!你终于认清现实,放弃无谓的抵抗了吗?早该如此!打开城门,恭迎本王……呃?”
他得意的笑声戛然而止,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城门之后,并非空无一物,也并非出来投降的残兵败将。
出现的,是一支军队。
一支沉默的、肃杀的、如同钢铁丛林般的军队!
他们清一色身着玄黑色的制式重甲,盔甲上镌刻着镇西王府独有的咆哮巨熊徽记。士兵们面无表情,眼神冰冷,手中的长矛如同密林,雪亮的矛尖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死亡的寒光。
他们排列着整齐无比的方阵,从头到尾,鸦雀无声,唯有盔甲随着呼吸微微摩擦发出的低沉金属声,以及那凝聚如一体的、几乎令人窒息的铁血煞气!
这支部队,就如同从九幽之下踏出的冥府军团,与城外那些喧嚣狂躁的野人和心思各异的木家叛军,形成了天堂与地狱般的鲜明对比!
为首一员魁梧将领,手持长戟,面甲放下,只露出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他举起手臂,身后两万玄甲战士同时向前踏出一步!
“咚!”
脚步落地,声如闷雷,大地仿佛都为之震颤!
“镇……镇西王府……直属亲军?”
余木延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声音因为极致的震惊和恐惧而变得尖利扭曲,“不可能!这不可能!他们应该还在内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千算万算,算准了火家兵力枯竭,算准了援军被阻,甚至算准了余庆个人的勇武极限,却唯独没有算到,余庆竟然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镇守核心、轻易不离王府的两万最精锐的亲军,调到了这西线绝地!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和计划!
就像一个人精心布置了陷阱去捕捉猛虎,却突然发现,从陷阱里钻出来的是一头洪荒巨龙!
“可恶!!” 极度的震惊之后,是更加疯狂的歇斯底里!余木延双目赤红,如同输光了所有赌注的赌徒,挥舞着长剑,嘶声力竭地咆哮:“就算有援军又如何?!他们看起来也就两万人!我们还有五万大军!优势依然在我!冲!给我冲进去!杀了余庆!赏十万金!封异姓王!”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何况是已经走上绝路的叛军和那些只知杀戮的野人!
在余木延和他麾下叛将的疯狂驱使下,最前方的野人和木家士兵,硬着头皮,发出了野兽般的嚎叫,朝着城门内那支令人心悸的玄甲军队发起了冲锋!
“轰!”
两股洪流,狠狠地撞击在了一起!
一方是混乱、疯狂、凭借本能和数量优势的叛军与野人联军。
一方是纪律、沉默、如同精密战争机器般的王府亲军。
战斗从一开始,就呈现出一面倒的屠杀态势!
王府亲军的长矛方阵如同绞肉机,前排长矛突刺,后排弓箭抛射,配合默契,动作整齐划一。
叛军和野人如同浪花拍击在礁石上,撞得粉身碎骨,却难以撼动玄甲方阵分毫!
鲜血和残肢瞬间染红了城门洞口,尸体层层堆积,几乎要堵塞通道!
城墙上,余庆看着下方惨烈而高效的杀戮,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他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他再次举起那张铁胎弓,但这一次,搭上的是一支缠绕着浸油麻布的火箭。他运足内力,弓开如满月,箭尖指向阴沉天空!
“咻——!”
火箭带着尖锐的呼啸,划破长空,在到达最高点时,猛地炸开一团耀眼的红色火光!如同在阴霾中点亮了一盏死亡的信号灯!
“杀——!!!”
“平叛!诛逆!”
几乎就在火箭炸开的瞬间,战场四周,那原本被认为空无一物的山岭、林地、丘陵后方,骤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只见左翼,水蓝色的“水”字大旗迎风招展,水家家主余水真亲自率领着水家最为精锐的部队,如同决堤的江河,从侧翼狠狠冲入木家叛军的阵营!
他们的刀法灵动如水,却又带着渗透骨髓的寒意,专攻叛军阵型的衔接薄弱处。
右翼,土黄色的“土”字大旗如同山岳般沉稳,土家家主余土岩怒吼着,带领土家健儿,如同崩落的巨石,碾压过来!他们的防御坚固,冲击力强悍,与王府亲军的正面绞杀形成了完美的呼应。
更远处,其他哨站派出的、之前一直隐蔽待命的五分之一机动兵力,也纷纷现身,虽然人数不算最多,但如同无数把尖刀,从各个方向插入叛军和野人联军的结合部,将他们分割、搅乱!
转眼之间,攻守易形!
原本气势汹汹包围火家哨站的五万联军,反而陷入了内外夹击、四面楚歌的绝境!镇西王府亲军如同不可撼动的铁砧,死死顶在正面,而水、土两家及其他援军则如同沉重的铁锤,从四面八方狠狠砸下!
“完了……全完了……” 一些木家的将领看到这突如其来的天罗地网,面如死灰,手脚冰凉。
他们终于明白,自己从头到尾,都落入了余庆精心设计的陷阱之中!
“不!还没有完!” 余木延状若疯魔,他指着那些正在奋力冲杀,但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包围打得有些懵的水、土两家军队,嘶吼道:“他们的主力还没完全合围!水真和余土岩那两个老家伙带的兵看起来不多!我们还有机会!集中所有兵力,向南突围!冲出去!只要回到木家哨站,我们还能卷土重来!”
他做出了最疯狂,也是最后的选择——不顾一切,反扑看似包围圈最薄弱的南面,那里主要是由水家部队和部分其他哨站援军组成的防线!
困兽之斗,最为惨烈!在余木延的疯狂督战下,残余的木家叛军和部分野人,如同被逼到绝境的狼群,红着眼睛,朝着南面防线发起了亡命式的冲击!
一时间,南线压力陡增,水家军队虽然精锐,但在人数和疯狂程度上暂时落了下风,防线开始剧烈晃动。
余水真挥舞着长剑,奋力砍杀,厉声高呼:“顶住!给我顶住!土岩兄马上就到!”
城墙上,余庆看着叛军最后的疯狂,眼神依旧冰冷。他知道,余木延的判断没错,水、土两家家主率领的、作为第二波包围主力的五分之二精锐,确实还在赶来的路上,尚未完全抵达形成铁壁合围。
但是,这已经足够了。
眼前的包围圈,或许还不够完美,或许还有缝隙。
但用来埋葬这些背叛人族、勾结野人的叛徒,已经绰绰有余。
他缓缓举起了手,准备下达最后的总攻命令。这场持续了多日、流淌了无数鲜血的叛乱,是时候该画上句点了。而叛徒余木延的末日,也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