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妍压下心头的离愁别绪，强打起精神，对乌蒙展颜一笑，带着几分少女的娇嗔：“拾光哥，你难得来京城一趟，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走，陪我出去转转吧！你还没好好陪我逛过街呢。”
乌蒙看着她努力营造轻松氛围的样子，心中微软，点了点头：“好。”
两人并肩走入京城繁华的街道。华灯初上，人流如织，叫卖声、谈笑声不绝于耳，一派太平盛世的景象。李妍似乎兴致很高，这边看看胭脂水粉，那边瞧瞧新奇玩意儿，但乌蒙敏锐地察觉到，她的脚步带着明确的方向。
果然，没过多久，她在一家看起来颇为体面的成衣铺前停了下来。“进去看看。”她不由分说，拉着乌蒙的衣袖就走了进去。
店内挂着各色布料和成衣。李妍目光精准地掠过那些华而不实的锦袍，直接指向两套用料扎实、颜色沉稳（一套藏青，一套深灰）、剪裁合身的棉布长衫，“老板，取这两套给他试试。”
乌蒙一愣，刚想拒绝，李妍却已将他推向试衣的隔间，语气不容置疑：“出门在外，总要有两身体面点的行头，不能老是穿着码头的短打。东煌那边……听说最是看重衣冠。”
乌蒙看着她认真的侧脸，拒绝的话咽了回去。他依言试了衣服，尺寸竟意外地合身，衬得他原本就高大的身形更显挺拔，虽然面容经过修饰，但那通身的气度却难以完全掩盖。
“就这两套了！”李妍满意地点头，利落地付了钱，仿佛只是做了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乌蒙提着装有新衣的包袱，心中五味杂陈。他默默跟着李妍继续往前走，在经过一个卖女子首饰的摊位时，他的脚步顿住了。目光掠过那些琳琅满目的簪环，最终停留在一支样式简单、却打磨得十分光滑的木簪上，簪头雕刻着一朵小小的、含苞待放的兰花，质朴而雅致。
他想起了李妍平日里为了方便做事，总是用最普通的布条束发。
“等一下。”他低声对李妍说，然后走到摊位前，几乎没有犹豫，买下了那支木簪。
他转身，将木簪递到李妍面前，动作略显笨拙，声音也有些低沉：“这个……给你。做个纪念。”
李妍看着那支静静躺在他宽大掌心中的木簪，先是惊讶，随即眼圈微微泛红。她当然明白这不仅仅是一支簪子。她低下头，小心翼翼地接过，指尖触及那温润的木料，仿佛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
“谢谢……拾光哥。”她声音微哽，将木簪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攥着一份沉甸甸的祈愿。
如果他乌蒙还能活着从东煌回来，如果他还有未来……他希望能回到这安平镇，或者任何一个有她在的平静地方，过上她所期望的那种安稳生活。这支簪子，便是一个无言的承诺，一个关于“如果”的念想。
如果……他回不来……
乌蒙甩甩头，不再去想那个残酷的可能性。至少此刻，灯火阑珊，人潮熙攘，她收下了他的簪子。
“走吧，天不早了，我送你回医署。”他移开目光，声音恢复了平静。
李妍轻轻“嗯”了一声，将木簪仔细收进怀里，跟在他身旁。长街的喧嚣似乎远去，只剩下彼此心中那份沉重又温暖的秘密，以及一个关于归期的、谁也不敢轻易说出口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