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时近一个月的跋涉,风尘仆仆的李妍与乌蒙(拾光)终于抵达了距离大周京城仅一日路程的安平镇。镇子因靠近京城,倒也颇为繁华,车马往来,人流如织。
找了一家看起来干净朴素的客栈暂住下后,乌蒙找到了李妍,提出了他思虑已久的想法。
“李姑娘,京城就在眼前了。我……我想就在这安平镇落脚。”他声音低沉,带着刻意的犹豫。
李妍正对着水盆洗脸,闻言诧异地转过头:“啊?不去京城了?为什么呀?”
乌蒙早已准备好说辞,他指了指窗外还算热闹的街道:“京城居,大不易。我如今身无长物,又……记忆全无,不知能做些什么。这安平镇看起来也不差,房子租金定然比京城便宜许多。我想先在这里安顿下来,找些力气活计,也好……也好自食其力,总不能一直拖累你。”
他刻意强调了自己的“窘境”和对李妍的“拖累”,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无奈与坚持。
李妍本就是善良豁达的性子,听他这么一说,仔细一想,也觉得有道理。京城花费大,拾光哥现在这个样子,贸然进去确实难熬。在镇子上先稳住脚跟,确实更稳妥。
“拾光哥你说得对!”她爽快地点点头,“那咱们就在这镇上租个房子!等我去了京城,安顿好了,也能时常回来看你!”
见李妍答应,乌蒙心中松了口气。第一步,将自己与京城,尤其是与楚倾云可能出现的核心区域隔开,算是完成了。
接下来的两天,李妍充分发挥了她开朗活泼、善于与人打交道的长处。她像只忙碌的蝴蝶,穿梭在安平镇的大街小巷,一边兴致勃勃地打量着这个新鲜的地方,一边仔细留意哪里有招工的告示,适合拾光这样只有力气的人做,更重要的是,她四处打听哪里有空房出租,且价格公道。
功夫不负有心人。两天后,李妍终于在镇子南边,靠近出城方向的一条清净小巷里,找到了一处合适的院落。院子不大,只有两间正房和一个小小的灶间,但收拾得还算干净,胜在独门独院,租金也确实比镇中心便宜不少。
“拾光哥,你看这里怎么样?”李妍兴奋地拉着乌蒙来看,“虽然偏了点,但安静,也够我们住了!”
乌蒙打量着这个小小的院落,这里将是他新的藏身之所。他点了点头:“很好,劳你费心了。”
两人当即与房东定下,付了租金,拿到了钥匙。
安顿好住处,李妍便惦记起正事。“拾光哥,我明天就去京城报名!你得陪我去!”她语气坚定,不容拒绝。
乌蒙沉默片刻,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一步无法避免,但他已想好对策。
次日,乌蒙戴上了一个宽檐的斗笠,帽檐压得有些低,遮住了大半面容,又换上了一身最普通的粗布衣衫,混入人群中毫不显眼。他陪着李妍,一路沉默地走向京城。
京城巍峨的城门就在眼前,车马人流愈发密集。乌蒙的心也微微提起,但他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如同一个最寻常的、陪着妹妹出远门的兄长,只是目光更加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尤其是那些可能与宸王府或官府有关的人和标志。
李妍则完全沉浸在即将达成所愿的兴奋中,按照打听好的路线,找到了医学署报名的地方。乌蒙始终跟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低着头,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看着李妍顺利挤进报名的人群,拿着号牌,脸上洋溢着憧憬的笑容,乌蒙知道,她这边暂时无需担心了。
待李妍报完名出来,兴高采烈地告诉他一切顺利,只等后续考核通知时,乌蒙才开口道:“既已报上名,我便放心了。我……先回安平镇了。你且在京城寻个稳妥的住处,安心备考。”
李妍虽然有些不舍,但也知道拾光哥留在京城确实不便,便点头应下:“好!拾光哥你先回去,等我找到住处安顿好了,就回去告诉你!”
乌蒙最后看了一眼那象征着权力与机遇,也潜藏着无尽风险的京城,压了压斗笠,转身汇入出城的人流,朝着安平镇那个暂时的避风港走去。
他需要在那里,像一个真正的失忆者一样,开始“寻找”生计,同时,更重要的,是如同蛰伏的猎豹,静静地观察、等待,从李妍带回的信息和市井的流言中,捕捉关于楚倾云、关于大周、关于东煌,以及关于他自身未来的,每一丝有用的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