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在戌时末方散,君臣尽欢,尤其是皇帝裴猿嗍,因着孙儿孙女承欢膝下,兴致极高,多饮了几杯,被内侍小心搀扶着回了寝宫。
宸王府的马车早已在宫门外等候。楚倾云和裴衔抱着已然熟睡的一双儿女,与同样准备离宫的楚巍然、楚风在宫门口相遇。
“阿姐,姐夫。”楚风快步上前,声音压得很低,生怕吵醒了两个小外甥。他虽是掌管军营、杀伐决断的靖安侯,此刻看着襁褓中两张恬静的睡颜,眼神却柔和得能滴出水来。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用指背极其轻柔地碰了碰裴玥粉嫩的脸颊,又看了看在裴衔怀中咂巴着小嘴的裴璟,脸上是掩不住的喜爱。
“这两个小家伙,今日可真是给陛下和太后逗开心了。”楚巍然抚须笑道,看着女儿一家和乐美满,眼中满是欣慰。
楚风抬起头,眼神亮晶晶地看着楚倾云,语气带着期待:“姐姐,年后……等过了初五,你带着璟儿和玥儿回国公府住几天吧?我都好久没好好抱抱他们了。”他顿了顿,补充道,“我都让人把府里最好的暖阁收拾出来了,保证冻不着他们!”
这是他最崇拜、最爱的姐姐的孩子,在他心中,这与他自己亲生的并无区别,甚至更添一份珍视。他恨不得将世间所有美好都捧到这两个小外甥面前,将自己所有的本事都教给他们,护他们一世周全喜乐。
楚倾云看着弟弟眼中毫不掩饰的疼爱与期盼,心中暖流涌动。她这个弟弟,年纪轻轻便已封侯拜将,在旁人面前是冷面威严的楚侯爷,可在她和孩子面前,却永远保持着这份纯粹的赤子之心。
“好,”楚倾云笑着应下,“等忙过年初这几日,我便带他们回去小住,到时候你可别嫌他们吵闹。”
“怎么会!”楚风立刻道,“他们越吵闹我才越高兴呢!到时候我亲自带他们玩,教他们认兵器……”他话没说完,自己先笑了,意识到两个奶娃娃还太小。
裴衔在一旁也莞尔道:“阿风有心了。届时我与倾云一同过去叨扰。”
“姐夫说的哪里话,求之不得!”楚风连忙拱手。
楚巍然看着儿女和睦,女婿尊重,亦是老怀大慰,笑道:“好了,宫门口风大,孩子睡着呢,都赶紧上车回府吧。倾云,记得年后带孩子回来,你祖母也念叨许久了。”
“女儿记下了,父亲也早些回府歇息。”楚倾云点头。
几人又在宫门前低声话别几句,这才各自登上马车。
马车辘辘行驶在寂静的街道上,车厢内暖意融融。楚倾云看着怀中安睡的儿女,又想起弟弟楚风那殷切的眼神,对裴衔轻声道:“小风是真疼他们。”
裴衔将睡着的裴璟调整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闻言颔首:“他是真心将你放在心上,连带着对两个孩子也视若珍宝。有这样一个舅舅,是璟儿和玥儿的福气。”
楚倾云靠在他肩头,心中充满了安宁与满足。权力、地位固然重要,但家人之间这份毫无保留的亲情与守护,才是她穿越此世,最珍贵的收获。
新的一年,便在这样温暖的开端中,悄然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