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急救的成功,虽极大地鼓舞了医属上下的士气,并为外科正名打开了局面,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多闻讯而来的重症、疑难病患。楚倾云敏锐地察觉到,医属现有的人员配置,尤其是具备独立处理复杂病情能力的医师,已然捉襟见肘。
苏青成长迅速,已能独当一面处理多数外科急症,但终究只有一人。赵秀娥精于管理,医术却非其专长。新学员们虽进步神速,但要达到独立行医的水平,尚需时日。楚倾云自己纵有三头六臂,也难以兼顾教学、管理、研发与一线诊疗。
“必须加快人才培养的速度了。”楚倾云在书房中,对着医属的人员名册和课程安排,蹙眉深思。她不能拔苗助长,但可以在现有框架下优化流程,挖掘潜力。
她将苏青和程月唤至跟前。
“苏青,你如今已可独立处理大部分外科病症。从明日起,医属的外科日常诊疗,由你主要负责。”楚倾云看着自己这位得意弟子,委以重任,“程月从旁协助,同时兼顾学习。你们二人可尝试轮班值守,确保日夜皆有能处置急症之人。若遇疑难或重症,难以决断,再即刻报之于我。”
苏青感受到肩头的重量,郑重应下:“是,师父!苏青定当尽力!”
程月也眼中放光,这是极大的信任与实践机会:“学生遵命!”
如此一来,楚倾云便能从繁重的日常诊疗中部分解脱出来,将更多精力投入到教学、教材编写以及更前沿的医学研究中。她计划开设更密集的专题讲座,针对不同进度的学员进行小班辅导,加速他们的成长。
安排完医属的事务,时令已悄然进入腊月。空气中弥漫着日渐浓厚的年味,街巷间开始有人家悬挂灯笼,置办年货。楚倾云回到王府,看着下人们忙碌地清扫庭院、准备祭祀之物,才恍然惊觉,腊八节快到了。
“腊七腊八,冻掉下巴。”云芷一边指挥着小丫鬟们检查库房里的各色米豆干果,准备熬制腊八粥的食材,一边念叨着俗语。往年的腊八,即便裴衔军务繁忙,也总会赶回府中,一家人围坐一起,喝上一碗热气腾腾、用料丰富的腊八粥。
可今年……
楚倾云望向南方,目光仿佛要穿透重重关山。裴衔离开京城,已一月有余。除了半月前那封报平安的短信,再无只言片语传来。南诏情况究竟如何?归附谈判是否顺利?他……可还安好?
虽说两国交锋不斩来使,但南诏地处偏远,情况复杂,段承佑虽表面请降,谁知暗地里是否会耍什么花样?裴衔武功高强,身边亦有精锐护卫,可身为妻子,在这年关将近、阖家团圆的氛围里,那份担忧与思念,如同细微的藤蔓,不知不觉间已缠绕心头。
她下意识地抚摸着颈间的纳米项链,冰凉的触感让她微微定神。她不是寻常闺阁女子,深知他肩负的责任,也相信自己夫君的能力。只是,这分离的时光,尤其是在这万家灯火预备团圆的时节,终究是难熬的。
“王爷定会吉人天相,赶在年关前回来的。”云芷见她出神,轻声安慰道。
楚倾云收回目光,笑了笑,掩去眼底的忧色,吩咐道:“腊八粥的材料备足些,熬好了,给医属和天工院那边也都送些过去,让大家也沾沾节气的喜气。”
她将那份思念与担忧,深深压在心底,转化为更专注的行动力。白日里,她在医属倾囊相授,推动着人才培养的齿轮加速运转;夜晚,她在灯下奋笔疾书,完善教材,或是借助纳米实验室分析药材,改进药方。
只在偶尔夜深人静时,她会走到窗边,望着南方那颗最亮的星辰,心中默念:裴衔,腊八了,你可安好?何时……归家?
而此刻,远在南诏国都的裴衔,正于一场不见硝烟的谈判中,为大周的利益据理力争。他亦抬头,望了一眼北方的星空,冷峻的眉眼间,掠过一丝柔和与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