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凌风限定的三日之期,如同一道催命符,让整个秘密基地笼罩在绝望的疯狂中。工匠们绞尽脑汁,却始终不得其法。他们试遍了已知的各种烟花、爆竹的配方,填入那木壳之中,结果要么是哑火,要么只爆出一团微不足道的火光和烟雾,与传说中地动山摇、能摧垮铁牛岭关隘的“惊雷子”相比,简直是萤火之于皓月。
“废物!全都是废物!” 段凌风看着又一次失败的试爆,气得额头青筋暴起。他再也按捺不住,猛地冲上前,一把抢过一个工匠手中那个屡试不爆的木壳,暴怒之下,竟徒手狠狠将其砸向旁边的铁砧!
“哐当”一声脆响,那看似坚固的木壳应声碎裂,里面的东西也散落一地——除了些黑乎乎、成分不明的火药残渣,空空如也,根本没有想象中的复杂结构或者神秘构造。
段凌风愣住了,他死死盯着地上那堆碎片和残渣,一股被愚弄的滔天怒火混合着极度的不甘,猛地冲上头顶,喉头一甜,竟真的喷出一口血来!
“空的……竟然是空的?!” 他状若癫狂,声音因愤怒和气血翻涌而嘶哑,“我们……我们都被楚倾云那个妖女给耍了!这根本就是个幌子!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他此刻才恍然大悟,楚倾云故意遗落这些空壳,就是为了误导他们,浪费他们的时间、资源和精力!可笑他们竟然还如获至宝,在这里耗费了如此多的人力物力,甚至搭上了不少工匠的性命!
强烈的羞辱感和计划落空的挫败感,几乎将他吞噬。他一刻也待不下去,带着满腔的怒火和一丝难以启齿的狼狈,立刻策马返回王都,直闯皇宫。
御书房内,隆多正因为墓罕带来的战败消息而心力交瘁,见到段凌风满脸怒容、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未擦净的血迹闯入,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段贤侄,何事如此惊慌?” 隆多的声音带着疲惫和一丝不悦。
段凌风强压着怒火,但语气依旧充满了愤懑和被欺骗的屈辱:“陛下!我们上当了!全都上了楚倾云那个妖女的大当!”
他深吸一口气,几乎是咬着牙说道:“那个木制惊雷子,我们拆开了!里面根本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那就是个假货,是楚倾云故意扔出来迷惑我们的!我们耗费了这么多心血,死了那么多人,研究的竟然是个空壳子!真是……真是奇耻大辱!” 他都不好意思直接承认自己的无能,只能将怒火全部倾泻到楚倾云的“狡诈”和隆多这边的“不察”上。
隆多闻言,浑浊的双眼猛地一缩,死死盯住段凌风。空壳?骗局?
他本就多疑,此刻看着段凌风那愤慨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推诿责任的表情,一个更加阴暗的念头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
空壳?真的是空壳吗?还是……你段凌风,已经暗中得到了真正惊雷子的秘密,甚至可能已经将真品偷偷运走,现在故意拿个空壳来糊弄朕,想把失败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好让你南诏独吞这利器?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迅速扎根、蔓延。他越想越觉得可能!段凌风一直对惊雷子表现出超乎寻常的热切,南诏的工匠也参与其中,谁知道他们暗中动了什么手脚?现在研究基地毁了,死无对证,岂不是由得他段凌风一张嘴胡说?
隆多的脸色瞬间阴沉得可怕,他看着段凌风,目光中充满了审视与冰冷的怀疑,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段贤侄……你确定,那木壳里,真的……什么都没有吗?”
段凌风被隆多这突如其来的、充满怀疑的目光看得心中一凛,他瞬间明白了隆多的猜忌,更是气得几乎又要吐血,却又无法自证清白,只能梗着脖子道:“陛下这是何意?难道怀疑我段凌风私吞不成?那基地爆炸后的惨状陛下难道不知?我若有真品,何至于此!”
然而,猜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再难根除。隆多不再言语,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冷冷地看着他。
御书房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比之前更加诡异和紧张。楚倾云随手布下的一个空壳骗局,不仅浪费了西云宝贵的资源和时间,更是在西云与南诏这脆弱的联盟之间,撕开了一道深深的、难以弥合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