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云王宫,金銮殿。
往日尚算庄严肃穆的朝堂,此刻弥漫着一股难以驱散的恐慌与压抑。铁牛岭一夜易主、守军全军覆没的消息,如同冰水泼入滚油,彻底炸开了锅。楚倾云那“以贺新婚”的嚣张字条,更是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每一位西云大臣的脸上。
隆多高踞龙椅之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下的乌青显示出他连日来的焦虑与失眠。他强撑着帝王的威严,目光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臣子,声音带着沙哑:
“诸卿……大周陈兵铁牛岭,楚倾云那妖女更是送来……那般‘贺礼’!如今局势危殆,有何退敌良策,都说说吧!”
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片刻,终于,一位身着繁复纹样紫袍、头缠锦巾的老臣,颤巍巍地出列。他是西云的三朝老臣,丞相依努。
“陛下,”依努丞相声音带着深切的忧虑,“大周兵锋正盛,尤其那‘惊雷’之物,闻所未闻,威力骇人。铁牛岭之坚,尚且不堪一击……老臣以为,此刻……或应暂避其锋,遣使议和,方为上策啊!若能付出些代价,换取喘息之机……”
“议和?!”他话音未落,一个洪亮而愤怒的声音便如炸雷般打断了他。出声的是兵部尚书岩勐,一个身材魁梧如山、面色赤红、脖颈上挂着兽牙项链的悍将。他大步出列,声震屋瓦:“丞相此言,是欲让我西云不战而降,将祖宗基业拱手让人吗?”
他转向隆多,激动地以拳击胸:“陛下!我西云立国百年,靠的就是这连绵群山和勇士的血性!只要陛下下令,臣愿亲率儿郎,据险而守,节节抵抗!定要让那大周军队,每前进一步,都付出血的代价!”
“血的代价?”一位文臣忍不住出言反驳,“岩勐尚书,铁牛岭守军的血还没流干吗?据险而守?如今连险关都守不住了!”
“懦夫之见!”岩勐怒目圆睁,“大周就是贪婪的豺狼,议和不过是把脖子伸进他们设好的绳套!”
朝堂之上顿时吵作一团,主战派与主和派争得面红耳赤。恐慌、愤怒、绝望在空气中激烈碰撞。
隆多看着下方乱象,太阳穴突突直跳。他何尝不想战?但他更清楚铁牛岭是如何丢的!
“够了!”隆多猛地一拍龙椅扶手,殿内瞬间安静。他目光阴鸷地扫过众人,最终落在段凌风身上。
“段贤侄,”隆多声音冰冷,“南诏与我西云已是姻亲。如今大周来犯,你南诏是何态度?可能发兵相助?”
段凌风心中冷笑,面上却沉重无奈:“回国主,南诏与西云确已血脉相连。只是……父王并未授予调动大军之权。且大周兵威之盛,恐非寻常军阵所能抵挡……”
隆多脸色更加难看,这时殿外传来紧急军情:
“陛下!大周军队在演练一种更小的、可以拿在手里的火器!”
朝堂上顿时一片哗然。隆多无力地挥手:
“退朝……容朕……再想想……”
众臣仓皇退去。空荡的大殿里,只余隆多瘫坐在龙椅上,眼中尽是穷途末路的灰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