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诏国都,皇宫大殿。
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南诏皇帝段擎苍高坐于龙椅之上,面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手中紧紧攥着一份由大周鸿胪寺正式递交的国书副本,以及附于其后的、关于黑蝮蛇营被俘人员的部分供词影印件和信物图样。下方,跪着的正是仓皇归国不久的大皇子段凌风,他低垂着头,不敢直视父皇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目光。两旁侍立的文武大臣们,也个个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
“好!好你个段凌风!朕的好皇儿!”段擎苍的声音如同闷雷,在大殿中炸响,带着滔天的怒意,“朕让你出使大周,是让你去结两国之好,观其上国风貌!你倒好!你都给朕干了些什么?!”
他猛地将手中的国书狠狠摔在段凌风面前:“私自调遣黑蝮蛇营,伪装匪徒,越境袭扰!你是嫌我南诏太平日子过得太久了吗?!啊?!”
段凌风浑身一颤,额头紧紧抵着冰冷的地面:“父皇息怒!儿臣……儿臣只是一时糊涂,想……想借此试探大周虚实,为我南诏争取更多利益……”
“争取利益?”段擎苍怒极反笑,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尖锐的讽刺,“你争取到了什么?!啊?!争取到了我南诏精锐被人生擒活捉!争取到了确凿的证据被人家捏在手里!争取到了大周宸王大军陈兵边境,虎视眈眈!更争取到了人家天工夫人直接开口,要朕的矿藏!还要派她的人来‘共营’!这就是你为南诏争取到的‘利益’?!你这是把南诏往火坑里推!是把朕的脸,把南诏的脸,扔在地上让大周踩!!”
他越说越气,猛地站起身,指着段凌风,气得手指都在发抖:“你知不知道大周内部刚刚发生了什么?那个与你暗中有些勾连的四皇子和贤妃,一夜之间就被废黜圈禁、打入冷宫!大周皇帝用他儿子的前程和妃子的性命,彻底断了我们任何从内部搅局的念想!现在,全天下都知道是我南诏理亏,是我南诏先动了手还被人抓了现行!大周军队枕戈待旦,随时可以名正言顺地打过来!你告诉朕!现在该怎么办?!拿什么去抵挡大周可能倾泻而来的怒火和那些见鬼的‘惊雷子’?!”
段凌风被骂得体无完肤,面色惨白如纸,冷汗早已浸透了后背的衣衫。他之前还存有一丝侥幸,或许可以凭借口才和国内主战派的支持蒙混过关,甚至反咬一口。但现在,大周以雷霆手段肃清内部,证据确凿,大军压境,所有的退路都被堵死。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不仅输了,而且输得一败涂地,将整个南诏都拖入了极其被动和危险的境地。
“父皇……儿臣知罪!儿臣罪该万死!”段凌风此刻除了磕头请罪,已别无他法。
“知罪?万死?”段擎苍喘着粗气,疲惫而又愤怒地坐回龙椅,声音带着一种深沉的无力感,“你的罪,岂是一死能赎清的?如今大周给出的两条路,要么让出矿脉,合作求生;要么……等着边境烽烟再起,看看我南诏的江山,会不会真的变成他大周的‘南郡’!”
他扫视了一眼下方噤若寒蝉的群臣,最终将冰冷的目光定格在段凌风身上:“即日起,削去你监国之权,闭门思过,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府门半步!如何应对大周之事,由朕与诸位大臣商议决断!你若再敢擅自妄为,朕绝不轻饶!滚下去!”
段凌风如蒙大赦,又倍感屈辱,几乎麻木的出了大殿。他知道,自己的政治生涯,恐怕已经走到了尽头。经此一事,他在朝中的威望一落千丈,储君之位,已是摇摇欲坠。
南诏皇宫内的这场雷霆震怒,迅速传遍了朝野。所有人都明白,南诏这次踢到了铁板,而且是一块烧得通红、足以烫死人的铁板。大周给出的选择题,再残酷,他们也必须做出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