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深处,贤妃所居的景阳宫内,金兽吐香,帘幕低垂。四皇子裴子绗步履生风地踏入殿内,挥退左右后,脸上强装的平静瞬间碎裂,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抑制的怒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母妃!他声音压抑,带着明显的戾气,今日朝堂之上,父皇他……
好了,绗儿。贤妃慵懒地抬了抬手,打断了他。她正斜倚在窗边的贵妃榻上,指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一串流光溢彩的南诏翡翠念珠。虽已不再年轻,但眉梢眼角保养得极好,风韵犹存,更透着一股深宫浸淫出的精明与冷厉。事情的经过,本宫已然知晓。
她缓缓坐直身子,目光锐利地看向儿子:你父皇如今正在兴头上,将那楚倾云视为福星功臣,你此时在明面上与她为难,岂不是自找没趣?
裴子绗不甘地攥紧了拳:难道就任由裴衔如此得意?儿臣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急什么?贤妃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父皇能堵住朝堂之上的悠悠众口,难道还能不顾这天下大势,不理这邦交国情?
裴子绗闻言,眼睛一亮,立刻凑近低声道:母妃英明!儿臣正有此意。那南诏大皇子段凌风,对楚倾云的企图,可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段凌风……贤妃轻声重复着这个名字,指尖的念珠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此人野心不小,倒是一把难得的好刀。只是,这把刀若要为我们所用,刀刃需得磨得恰到好处,更要确保它砍向的是我们想砍的人。
儿臣以为,灵犀表妹……或可成为磨刀石,亦是引路之人。裴子绗阴恻恻地提示道。
提到自己那位远道而来的侄女,贤妃脸上露出一丝了然且略带轻蔑的笑意。灵犀那丫头,被她王兄娇纵得不成样子,对宸王裴衔那点痴心妄想,几乎写在了脸上,情绪极易挑动,确是一枚极好摆弄的棋子。
是啊,灵犀这孩子,离家日久,想必也思念亲人了。是该召她进宫来,陪本宫这个姑母好好说说话了。贤妃语气温和,眼神却冰凉如霜,女儿家心事重,若是不小心得知,自己倾慕之人将被他人争夺,甚至连自家皇兄都成了对手……这心里该是何等煎熬?这南诏国内部,先就要起些波澜了。段凌风后院不稳,前方行事才会更加急切,甚至……不择手段。
母妃圣明!裴子绗脸上终于露出了畅快的笑容,里外呼应,方能成事。只要南诏那边态度足够强硬,抛出联姻之意,母妃您便可适时在父皇面前,以关切两国邦交、维护边境安稳为由,陈说利害……毕竟,陛下总需要听听来自南诏的、的声音。
贤妃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了进入谈话后第一个真心的、却寒意森森的笑容:不错。为了我儿的宏图大业,也为了南诏日后能在这中原之地多一分倚仗,这楚倾云,要么能为我所用,要么,就谁也别想顺顺当当地得到!即便最终毁不掉这婚约,也必要让它蒙上一层永远擦不掉的阴影,让裴衔如鲠在喉!
母子二人相视,眼中尽是权谋交织的冷酷与快意。景阳宫内香气馥郁,却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阴谋气息。一场由深宫蔓延至前朝,再牵连异国的风波,已在这看似平静的宫墙之内,悄然拉开了序幕。
贤妃淡淡吩咐身旁侍立的心腹嬷嬷,传话给南诏使馆,就说本宫甚是挂念侄女,请灵犀公主明日进宫一叙。
是,娘娘。
母子俩又说了会话,裴子绗心满意足地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