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听潮阁宿舍楼灯火通明。
t.韩堇言坐在会议室长桌尽头，面前摊开的《听潮阁当月KpI考核表》被他用红笔圈得密密麻麻。这位以“守护”为代号的团队大哥，此刻正守护着最后一点即将崩溃的理智。
“这个月，‘促成良缘’的指标完成率是……”他推了推金丝眼镜，声音沉痛，“百分之零。”
长桌两侧，二十几个帅哥或趴或仰，姿态各异。t.徐来在泡第十壶茶，t.饶子把报告折成了纸飞机，t.张秋水正用文言文写检讨，而t.抓马——这位上个月的“沙雕之王”——已经睡到打起了轻柔的小呼噜。
“醒醒！”t.韩堇言敲了敲桌子，“赵总说了，如果这个月再完不成‘情感线’指标，全阁的下午茶就换成芹菜汁，连喝三个月。”
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t.饶子瞬间清醒：“芹菜汁？那是人类该喝的东西吗？”
“所以，”t.韩堇言站起身，在白板上写下两个大字，“我们必须认真对待这次‘姻缘拓展计划’。按照《听潮阁运营手册》第九卷第八章规定，当人工撮合效率低下时，可申请启动……传统神话辅助系统。”
t.徐来抬起头，茶壶悬在半空：“什么意思？”
“意思是，”t.韩堇言深吸一口气，“我们请了外援。”
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被一阵粉红色的风吹开了。
真的是粉红色的风——还带着桃花瓣和某种甜到发腻的香气。在那片令人眼花缭乱的粉色漩涡中，一个身影逐渐清晰：身穿绣满囍字的大红长袍，白发白须，满脸褶子笑得像朵菊花，左手拄着拐杖，右手拖着一个巨大的、看起来沉甸甸的麻袋。
“嗨，各位小友！”来人声音洪亮，中气十足，“老夫乃天庭驻人间办事处、姻缘管理科、红线牵绑办公室的负责人——月老是也！”
全场死寂。
三秒钟后，t.抓马第一个反应过来，抓起手机就开始录像：“家人们谁懂啊，月老真的来了！活的！会动的！”
“不得无礼！”t.韩堇言低声呵斥，随即换上职业微笑迎上去，“月老仙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我是本次项目的对接人，t.韩堇言。”
月老把麻袋往地上一扔，发出“哐当”一声金属碰撞的巨响。他捋着胡须，眯着眼把会议室里的人打量了一圈，然后笑得更加灿烂了：“好好好，都是好苗子！天庭那边说了，你们这个‘听潮阁’最近KpI压力大，特意派老夫来支援。看见没——”
他踢了踢那个麻袋：“今年最新款的红线，加了纳米技术，可拉伸可收缩，耐磨耐高温，还支持蓝牙定位，绑错了二十四小时内无理由退换！”
t.徐来默默给月老也倒了杯茶：“仙师，您说的绑……是怎么个绑法？”
“简单！”月老从麻袋里掏出一团乱糟糟的、发着微光的红线，“看见你们身上这些若隐若现的光点没？每个人都有。颜色越亮，姻缘需求越迫切。”他指着t.饶子，“比如这个小伙子，嚯，红光冲天啊！”
t.饶子抱紧自己：“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害羞什么！”月老笑得见牙不见眼，“来，让老夫看看你的正缘在哪儿……”他眯起眼，手指在空中虚划，然后突然顿住，表情变得古怪，“等等，你的正缘光点怎么……在移动？速度还挺快？”
众人顺着月老手指的方向看向窗外。
只见楼下院子里，总裁赵太阳养的那只名为“总监”的狸花猫，正追着一只蝴蝶满院子跑，脖子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圈淡淡的红光。
t.饶子：“……”
月老：“哎呀，这定位系统可能出bug了，新版总有点小毛病。没事，咱们换个人试试！”他的目光在会议室里扫视，最后定格在正在偷偷吃零食的t.饭团身上。
“这个小胖子，哦不是，这位小友！”月老热情地走过去，“你的光很温和，一看就是宜室宜家的好姻缘……等等，怎么你的红线那头连着……厨房？”
t.饭团小声说：“我女朋友是电饭煲，怎么了？”
月老的白胡子抖了三抖。
接下来的半小时，成了月老职业生涯的滑铁卢。
t.张秋水的红线指向图书馆珍藏版的《辞海》；t.翔屿的连着健身房那台他最爱的跑步机；t.安子阳的更是离谱——红线分成十几股细丝，连向了全阁每个人的手机充电器。
“这不可能！”月老抓着自己的头发（幸好没抓掉），“老夫牵线三千年，从未见过如此离谱的姻缘磁场！你们这栋楼的风水是不是有问题？”
t.韩堇言推了眼镜：“仙师，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们阁的成员……都比较专注于事业？”
“专注到把器物当伴侣？！”月老崩溃地翻着他的姻缘簿，“不对，肯定有什么干扰源……等等，那是什么？”
他的目光突然锐利起来，死死盯住会议室角落那个一直安静坐着的少年——t.梓洺，团队的数据分析师，此刻正抱着笔记本电脑，指尖在键盘上飞舞。
月老一个箭步冲过去，夺过电脑：“让老夫看看……‘月老红线信号干扰模拟程序’？‘基于大数据分析的姻缘破坏算法’？‘桃花煞生成器V3.0’？！”
全场的目光“唰”地集中到t.梓洺身上。
少年推了推黑框眼镜，表情平静：“上个月赵总说，如果完成‘拆散三对不合适情侣’的隐藏任务，有额外奖金。所以我写了个程序，可以轻微干扰低版本红线的定位系统，引导其绑定到非人类或非生命体目标上，从而实现‘技术性拆散’。”
他顿了顿，补充道：“但我设置的是‘轻微干扰’，理论上不应该……”
月老已经趴到电脑屏幕前，老花眼都快瞪出来了：“你管这叫‘轻微’？！你把天庭最新款纳米红线的核心频段都给覆盖了！怪不得！怪不得所有人的姻缘线都乱跑！”
会议室陷入诡异的沉默。
突然，t.抓马举手：“那个……月老先生，既然红线乱了，是不是意味着，我们现在想绑谁就绑谁？”
所有人的眼睛亮了。
月老警觉地护住麻袋：“你们想干什么？”
“您看啊，”t.饶子凑过来，笑得一脸灿烂，“既然系统乱了，不如我们将错就错？我想把红线那头绑到楼下新开的那家烧烤店老板女儿身上，她烤的茄子真是一绝……”
“我想绑图书馆管理员，她能帮我留绝版书！”t.张秋水难得激动。
“我想绑隔壁健身房教练，他教我练得特别好……”
“都给我住手！”月老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姻缘岂是儿戏！红线岂能乱牵！这是要遭天谴的！”
“可是仙师，”t.韩堇言慢条斯理地开口，镜片反着光，“如果这件事传出去，说您这位三千年老神仙，被我们阁里一个十九岁程序员写的小程序搞崩了全盘系统……天庭那边，您的KpI还好吗？”
月老僵住了。
t.梓洺适时补充：“我的程序有后门，可以修复。修复时间大概需要……二十四小时。而根据《天庭姻缘科管理细则》，重大工作失误若在二十四小时内未上报，将扣除当月全部功德点。”
寂静。
月老看着眼前这群眼睛发亮的年轻人，又看看那个闪着错误代码的电脑屏幕，最后目光落在自己那袋乱成一团的红线上。
他长长、长长地叹了口气。
“……说吧，”月老的声音瞬间苍老了十岁，“你们想要什么？”
t.韩堇言微笑：“很简单。第一，帮我们完成本月‘促成良缘’的指标——方法您来定，对象您来找，但必须合规合法合道德。”
“第二，”t.饶子接话，“给我们阁的每个人都做一个‘姻缘屏蔽护身符’，有效期至少一年。这一年里，任何红线、桃花、催婚咒语，统统免疫！”
“第三，”t.抓马举起手机，“合影留念，再给我们签个名。这可是绝版素材！”
月老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变成了认命的灰败。他颤巍巍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古朴的玉佩，又拿出一支毛笔，在每个人掌心画了个复杂的符咒。
“遮缘咒，一年有效。”他没好气地说，“一年之后，该来的还是会来。”
然后他重新打开那袋红线，嘴里念念有词，手指在空中快速划动。这一次，红线们终于正常了，闪烁着柔和的光芒，缓缓飘向窗外，消失在都市的夜空里。
“行了，”月老疲惫地摆摆手，“老夫已经给本市三百六十五对正缘未遇的男女绑上了红线，你们的指标超额完成了。现在，快给老夫修好那个破程序！”
t.梓洺点点头，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段代码。
屏幕闪烁，所有的错误提示瞬间消失。
月老盯着屏幕看了足足一分钟，确认系统恢复，这才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他收起电脑，背起那个似乎轻了许多的麻袋，走到门口。
“等等，仙师，”t.韩堇言叫住他，“合影和签名……”
月老转过身，脸上突然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合影可以，签名可以。不过小朋友们，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他指了指自己掌心的一个发光符印：“老夫刚才画遮缘咒的时候，顺便给你们每个人都绑了一条‘师徒线’。”
所有人的表情凝固了。
“从今天起，”月老笑得像只老狐狸，“你们全阁，都是老夫在人间姻缘科的编外实习生了！每月至少完成五桩牵线任务，完不成的话……下次来的就不是老夫，而是专门惩治消极怠工的‘桃花煞星’了！”
粉红色的风再次吹起，月老的身影在桃花瓣中渐渐消失，只剩下他爽朗（且得意）的笑声在会议室回荡：
“年轻人，跟老夫斗，还嫩了点！下个月十五，记得交实习报告啊——”
门关上了。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良久，t.饶子幽幽开口：“所以我们现在……不仅有本阁KpI，还有天庭的实习任务？”
t.抓马看着掌心那个正在微微发光的符咒：“而且不能辞职，因为对方是神仙？”
t.徐来慢悠悠地倒了第二十一壶茶：“好消息是，这个月的姻缘指标完成了，下午茶保住了。”
t.韩堇言摘下眼镜，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他的手机适时震动，屏幕上跳出一条新消息：
【赵太阳：听说你们把月老请来了？干得漂亮！下个月‘天庭合作项目’的指标我也报上去了，加油！】
窗外，天快要亮了。
晨光中，隐约可见无数条发光的红线在城市上空轻轻飘荡，像一场无声的、温柔的雨。
而听潮阁的帅哥天团们，在拯救了下午茶之后，正式迎来了他们职业生涯的新身份：天庭驻人间办事处·姻缘管理科·编外实习生。
t.梓洺默默新建了一个文件夹，命名为《对抗桃花煞星的一百种程序方案》。
路还很长。
至少今天，他们暂时不用喝芹菜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