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轩”的残局最终由敢怒不敢言的行政小姐姐们收拾干净。墨渍需要特殊处理,摔坏的灯罩要报损,最重要的是,要安抚那颗颗在“高冷”征途中屡遭重创、濒临破碎的帅哥之心。
赵太阳总裁没有再次闭关,而是做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决定。傍晚,他将全体核心成员召集到了天台。这里没有摄像头,没有直播设备,只有城市华灯初上的夜景和几箱冰镇饮料。
“今晚,不开会,不训练,不反思。”赵太阳打开一罐可乐,气泡声轻微地嘶响着,“我们就聊聊。”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连续两天的“作战”失败,让他们像斗败了的公鸡,连t.饶子都难得地安静着。
t.徐来默默地给每个人倒上茶或饮料,动作依旧行云流水,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最终还是t.张秋水,顶着仿佛还残留着灯罩触感的脑袋,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语气带着哲学家的困惑:“太阳总,我们……我们是不是真的就像粉丝说的……天生就带着沙雕基因?”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的意思是,这是一种本质还是一种表象?”
这个问题像一块石头投入死水,激起了层层涟漪。
“我觉得不是!” t.翔屿立刻反驳,他显然还对那只飞蛾耿耿于怀,“我们明明可以很严肃,很高级!只是……只是意外太多了!” 他说得有些委屈,仿佛“高冷”是一件精致的瓷器,却被接二连三的意外无情打碎。
t.抓马盘腿坐在懒人沙发里,啃着薯片,含糊不清地说:“可翔屿哥,你不觉得我们出‘意外’的频率,比食堂开饭的频率还高吗?这真的是意外吗?会不会是……一种天赋?”
t.饶子立刻来了精神,接口道:“抓马说得对!这叫综艺感!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你们想,我们干啥都能出节目效果,这难道不是一种牛逼的能力吗?” 他试图用Rap的节奏念出来,被赵太阳一个眼神制止了。
“但我们的初衷,是成为一个有深度、有内涵的团队。” t.韩堇言擦拭着他的围棋棋子,眉头微蹙,“现在这样,是否偏离了轨道?” 他代表着团队里另一部分渴望“正统”认可的声音。
t.青山叹了口气,揉了揉昨天因为憋笑而发酸的脸颊肌肉:“我同意堇言。而且,一直沙雕下去,会不会有一天大家就看腻了?觉得我们除了搞笑,什么都没有。”
气氛再次陷入低迷。这是一个现实的问题,关乎职业生涯的长度和深度。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t.星烁举起了手,小声说:“那个……我看了后台数据。”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星烁是团队里的数据分析师,他的话往往基于冰冷但真实的数字。
星烁打开随身携带的平板,调出图表:“‘沙雕’热搜之后,我们的粉丝增长曲线出现了两个陡峭的峰值。更重要的是,”他放大了一个数据板块,“粉丝互动率、视频完播率、尤其是24-40岁女性粉丝的占比和粘性,都有了显着提升。评论区不再是千篇一律的‘好帅’,而是充满了各种梗、段子和真情实感的‘哈哈哈’。”
他抬起头,看向赵太阳和众人:“数据分析的结论是:粉丝爱的,可能不仅仅是我们的‘帅’,或者我们刻意营造的‘暖’,而是……‘真实’。”
“真实?” t.徐来轻声重复,若有所悟。
“对。” t.梓洺推了推眼镜,补充道,“之前我们每个人都被框定在一个‘人设’里,高冷、暖男、硬汉……但那种完美很脆弱,也很累。反而是这些‘意外’,这些绷不住笑的瞬间,这些被猫坑、被队友坑的糗事,让我们看起来……像活生生的人,而不是橱窗里的假人。”
t.呐呐在一旁猛点头,终于找到机会插话:“就像饶子哥,他要是天天绷着脸装酷,我看了都想打他。但他偷蛋糕做鬼脸的时候,我就觉得,嗯,这才是他,虽然欠儿登的,但挺可爱。”
t.饶子:“……我谢谢你啊。”
众人一阵低笑,气氛轻松了不少。
t.张秋水再次开口,这次语气明朗了许多:“所以,按照存在主义的观点,我们的‘沙雕’并非先验的本质,而是在与世界的互动中,通过一次次‘意外’的选择,共同‘生成’的一种属性。它或许不是我们最初的设想,但却是我们与粉丝共同构建的、最‘本真’的状态。”
这番哲学解读,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思考。
赵太阳一直安静地听着,此刻,他喝光了最后一口可乐,将易拉罐精准地投进远处的垃圾桶。
“都说完了吧?”他站起身,走到天台边缘,望着楼下的车水马龙,“我想起一件事。当初创建听潮阁,名字的由来是什么?”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每一张年轻而英俊的脸庞:“是‘听潮’。潮水是什么?是自然的,是奔放的,是有力量的,也是不可预测的。它有时温柔,有时汹涌,从不会为了迎合谁的期待而改变自己的节奏。”
“我们之前,是不是太想把自己框成一条平静的运河了?”他自问自答,“规定了宽度,规定了流速,连两岸的风景都要求整齐划一。结果呢?一只猫,一只飞蛾,甚至一条弹幕,就能让我们这条人工运河决堤。”
他走回人群中央,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粉丝说的对,我们可能确实有点沙雕。但这不是缺点,至少不全是。这是我们的‘潮汐’,是我们身上那股活生生的、会出错的、能带来欢笑的‘自然之力’。”
“试图扼杀这种力量,去扮演一个完美的假人,才是我们最大的战略失误。”赵太阳终于露出了这两天来的第一个释然的笑容,虽然带着点无奈,“沙雕就沙雕吧。至少,我们沙雕得……”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
t.饶子立刻接上:“沙雕得帅气逼人!”
t.抓马补充:“沙雕得清新脱俗!”
t.饭团从零食堆里抬起头,弱弱地说:“沙雕得……下饭?”
众人再次哄堂大笑。这一次,笑声里没有了之前的压抑和自嘲,充满了释然和接纳。
赵太阳拍了拍手,做出了最终裁决:“行了,‘冰山计划’正式废止。新的战略方向是——”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颜值打底,才华辅助,沙雕开路,暖心收尾! 我们要做娱乐圈……不,全网独一份的 ‘帅气温馨搞笑男’天团!”
虽然这个定位听起来依旧有点不伦不类,但此刻,所有人都觉得,这或许才是“听潮阁”该有的样子。
t.饶子已经兴奋地开始用beatbox打节奏,t.抓马则在构思新的搞笑小剧场。连t.韩堇言都微微颔首,似乎觉得“守护”大家的快乐,也是一种不错的使命。
反思结束。答案或许并不完美,但方向已然清晰。
听潮阁的潮水,终于决定要顺着自己的性子,自由奔流了。至于流向何方?谁知道呢,反正,一定会很有趣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