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步！”
“又走步了！”
“轴心脚！注意你的轴心脚！”
清晨五点半，国家体育总局训练基地的篮球馆里，回荡着吴道自己的低吼声和篮球击打地板的声音。距离第一次向奥拉朱旺镜像学习已经过去三天，而这三天里，他最常听到的裁判哨声就是“走步违例”。
吴道站在左侧低位，背对空气——那里没有防守者，只有他想象中的镜像奥拉朱旺。他接住自己抛过来的球，背身，靠打两下，然后开始尝试转身。
第一步，左脚为轴心脚，右脚向后撤步转身——这是最简单的背转身动作，他之前也做过无数次。但在奥拉朱旺的教导体系里，这个简单的动作被赋予了全新的要求：转身前必须用肩膀做假动作，转身过程中轴心脚不能有丝毫滑动，转身后的出手要快，要流畅。
“哔——”
又是走步。
吴道低头看着自己的左脚——在转身的最后一刻，脚跟离地了那么几毫米。在实战中，裁判可能不会吹罚这么微小的移动，但在奥拉朱旺的标准里，这就是失败。
“第47次。”他低声数着，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
三天来，他在现实中和镜像空间中进行了超过八百次转身练习。最初的两百次，他几乎每次都会走步。现在好一些了，十次中大概能成功五六次，但距离奥拉朱旺要求的“百分之百稳定”还差得远。
更折磨人的还不是走步，而是那些假动作。
“你的假动作太假了。”昨晚在镜像空间中，奥拉朱旺毫不留情地指出，“一看就知道是假动作。真正的假动作要让防守者以为你真的要那样做。”
吴道挠了挠头：“那我该怎么改进？”
“观察防守者的眼睛。”镜像奥拉朱旺走到他面前，“当你做出一个动作时，如果防守者的瞳孔收缩、身体重心移动，说明你骗到他了。如果他没有反应，说明你的动作不够逼真。”
“可我在现实中练习时，没有防守者……”
“那就想象。”镜像打断他，“想象面前站着一个最顶尖的防守者——也许是凯文·加内特，也许是本·华莱士。想象他们的反应，然后调整你的动作。”
于是此刻，吴道面对着空无一人的训练馆，却要想象出一个个NbA顶级防守者的模样。这需要极强的专注力和想象力，让他的大脑比身体更疲惫。
上午八点，国家队队友们陆续来到训练馆。看到吴道已经在加练，大家已经习以为常。
“道哥，又来这么早？”年轻后卫郭艾伦打着哈欠走过来，“练什么呢？又是那什么梦幻脚步？”
吴道擦了擦汗：“嗯，基础转身。”
“练出什么名堂没？给我们展示一下？”队内中锋韩德君也凑过来，一脸好奇。
吴道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他走到低位，王哲林主动站到他身后模拟防守。
“来吧道哥，让我见识见识NbA级别的脚步！”
吴道接球，背对王哲林。他深吸一口气，脑海中回放奥拉朱旺的动作：靠打，感受防守重心，然后……
他向左做了一个半转身假动作，肩膀晃动得很用力——几乎有点夸张。
王哲林的重心果然向左移动。
吴道立刻收回到初始姿态，然后准备向右转身。但就在他启动的瞬间，因为思考太多，动作出现了停顿。
这个停顿让王哲林得以调整重心，重新站好防守位置。
吴道硬着头皮继续转身，但已经被卡住了路线，只能勉强后仰跳投。
球打铁。
“呃……”郭艾伦摸了摸鼻子，“道哥，你这脚步……有点卡顿啊。”
韩德君更直接：“你这假动作也太假了吧，肩膀晃得跟抽筋似的。”
吴道苦笑。他知道队友们说得对，但知道问题和解决问题是两回事。
“再来一次！”他不服输。
第二次尝试，他试图加快速度，结果转身时轴心脚滑动了。
“走步！”王哲林笑着喊道。
第三次，他太过专注于脚步，忘记了观察防守，转身后直接撞进了王哲林的怀里。
“进攻犯规！”郭艾伦起哄地吹着口哨。
周围的队友们发出善意的笑声。吴道也跟着笑了，但笑容里有些无奈。
“看来这梦幻脚步没那么好练啊。”王哲林拍拍他的肩膀，“道哥，要不算了？反正你靠防守就能吃饭了。”
吴道摇摇头：“不行，必须练出来。”
他知道队友们没有恶意，但这些笑声反而激起了他的好胜心。如果连国家队队友都骗不过，将来怎么在NbA的内线翻江倒海？
接下来的队内对抗赛，吴道决心在实战中尝试新学的脚步。
**红队 15 : 12 蓝队（第一节剩余4分22秒）**
吴道在蓝队。一次进攻中，他在低位要到位置，队友刘炜将球传了进来。
防守他的是国家队主力中锋张兆旭，身高216cm，体重115公斤，是国内篮下防守最好的球员之一。
吴道接球，背对张兆旭。他脑海中快速闪过奥拉朱旺的教导：阅读防守、假动作、创造空间。
他靠打一下，感受张兆旭的防守压力——很沉，很有经验，没有轻易吃晃。
吴道向左虚晃，但张兆旭只是稍微移动了重心，并没有被骗开。
没有时间犹豫了。吴道强行向底线转身，准备后仰跳投。但张兆旭的长臂已经罩了上来，完全封堵了投篮空间。
吴道被迫将球传出，但时机已经晚了，球被协防的王仕鹏抢断。
蓝队快攻反击得分。
**红队 17 : 12 蓝队**
下一个回合，吴道再次在低位要球。这次他接球后没有停顿，直接向中路转身勾手。
但动作太急，转身不够充分，勾手的角度太偏。
球砸在篮筐侧沿弹出。
**红队 19 : 12 蓝队**
蓝队主教练李楠在场边喊了暂停。他走到吴道身边，低声问：“小吴，你今天在低位打得很犹豫啊。怎么，在尝试新东西？”
吴道点点头：“在学一些新的脚步，但还没掌握好。”
李楠拍了拍他的后背：“新东西要在训练中练，不要在正式对抗里试验。先打好你擅长的，等练熟了再用。”
吴道明白教练的意思。但他也知道，如果不把新技术放到实战压力下检验，永远练不熟。
暂停结束，吴道改变了策略。他减少了低位要球，更多通过空切、掩护和跳投得分。防守端，他依然全力以赴，连续两次封盖了王治郅的内线进攻。
**红队 25 : 24 蓝队（第二节开始）**
但内心深处，吴道对低位进攻的挫败感越来越强。他明明在镜像空间中看到了奥拉朱旺那行云流水的脚步，明明知道理论上的每个细节，但一到实战，身体就是不听使唤。
当晚，吴道再次进入镜像空间。
镜像奥拉朱旺已经在等他了。“听说你今天在实战中尝试了？”
吴道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系统记录了你全天的训练数据。”镜像平静地说，“包括那几次失败的背身进攻。”
吴道低下头：“我做不好。假动作不够逼真，转身不够流畅，而且总是想太多，动作就变慢了。”
“正常。”镜像出乎意料地没有批评，“我当年学习这些脚步时，花了整整一个夏天，每天八小时，才勉强入门。你才练了三天，急什么？”
他走到吴道面前：“告诉我，你今天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我想在实战中用出来，但每次拿到球，脑子里就会冒出无数个步骤：先做假动作，再转身，注意轴心脚，观察防守……结果反而不会打球了。”
镜像点点头：“这是学习任何复杂技术的必经阶段——‘思考干扰’。你的大脑还在处理新信息，无法让身体自动执行。”
“那该怎么办？”
“两个办法。”镜像竖起手指，“第一，分解练习。不要想着一口气完成整套动作，而是拆开来练。今天只练假动作，明天只练转身，后天再练组合。”
“第二，降低难度。不要一开始就在实战中用，先和无防守的训练，然后和防守压力小的训练，最后才是高强度对抗。”
吴道若有所思。
“来，我们现在开始分解练习。”镜像从场边拿来几个标志桶，“今天只练一件事：转身时的轴心脚稳定。”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吴道在镜像的监督下，进行了最枯燥的基本功训练：
站在标志桶旁，以左脚为轴，向右转身100次，每次必须保持左脚脚跟不离开指定区域
同样动作，换成右脚为轴，向左转身100次
加入篮球，转身后立刻投篮，继续关注轴心脚稳定
一千次转身练习后，吴道的双脚已经酸麻，大脑几乎停止思考，只剩下机械的重复。
“停。”镜像叫住了他，“现在闭上眼睛，再做一次。”
“闭上眼睛？”
“对。当你不再用眼睛确认，而是完全依靠身体感觉时，才是真正掌握了这个动作。”
吴道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他运球，背身，然后转身——整个过程中，他不再思考脚步的细节，而是让身体本能地执行。
“不错。”镜像的声音响起，“这次轴心脚很稳。”
吴道睁开眼，看到自己的左脚确实牢牢钉在原地。
“记住这种感觉。”镜像说，“当你不再需要思考动作细节时，你才能把注意力放在阅读防守上。”
接下来的几天，吴道严格按照镜像的建议训练：
清晨，他在现实训练馆进行分解练习——一个小时假动作，一个小时转身脚步，一个小时组合练习。
白天国家队集训，他专注于团队战术和防守，只在特定时段尝试新学的低位技巧。
晚上，他在镜像空间进行高强度、重复性的巩固训练。
进步是缓慢的，但确实存在。
第四天，他在队内对抗中，成功用一次干净利落的底线转身过掉了王哲林，上篮得分。
第五天，他在低位面对张兆旭时，连续两次假动作后，创造出了跳投空间——虽然球没进，但空间出来了。
第六天，最惊喜的时刻来了。
在镜像空间中，吴道第一次完整地完成了一套“梦幻脚步”组合：
靠打，向左假动作，防守者重心移动，立刻收回；向右假动作，再次欺骗；最后向底线转身，后仰跳投命中。
整个动作虽然还不够流畅，速度也不够快，但雏形已经具备了。
“很好！”镜像奥拉朱旺罕见地露出了笑容，“就是这样！保持下去！”
退出镜像空间，吴道睁开眼睛，窗外天色微亮。
他坐起身，感觉脚踝和膝盖传来熟悉的酸痛感——这是每天上千次转身练习的代价。但他心中却充满了成就感。
六天，超过五千次转身练习，数百小时的专注训练，他终于摸到了梦幻脚步的门槛。
这只是开始，前面还有更长的路要走。
但至少，他不再在门口徘徊。
吴道下床，走到窗边，看着训练基地在晨曦中苏醒。
篮球馆的灯光已经亮起。
新一天的折磨——或者说，新一天的进步——即将开始。
他换上训练服，走出宿舍。
脚步依然有些酸痛，但每一步，都更加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