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再提!”
林砚的嘶吼像淬了毒的冰锥,刺破林间的混乱。他足下猛蹬地面,身形如箭般扑向沈知微,指尖的青铜棋子泛着冷光,直取她手中高举的泛黄纸卷——那纸卷上的字迹,是能戳破棋手组织谎言的利刃,绝不能留!
沈知微早有防备,侧身避开的同时,将纸卷往怀里一拢,掌心的残片骤然亮起暖芒,一道光盾挡在身前。青铜棋子“当”的一声撞在光盾上,火星四溅,林砚被震得后退半步,眼神愈发狠戾:“沈知微,把纸卷交出来!那是棋手组织的机密,不是你能碰的!”
“机密?”沈知微冷笑,再次展开纸卷,残片的金光顺着纸缝漫开,将最后几行被焦痕盖住的字迹也映得清晰:“……棋手以阿鸦为饵,逼吾献残片,吾宁焚庙封残片,亦不令其落入恶徒之手。阿鸦若见此卷,切记:棋手非善类,残片需以‘共情’化之,勿被怨念噬心……”
“以阿鸦为饵?”黑鸦僵在原地,短笛“当啷”落地,她死死盯着纸卷上的字迹,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连声音都变了调,“不可能……先生说,是‘渊图’的叛徒放的火,是他们害死了我娘!你骗我,这纸卷是假的!”
“假的?”沈知微将纸卷递到她面前,指尖点向纸角处的焦痕,“这焦痕是二十年前大火留下的,纸卷上的字迹带着你娘的气息——你怀里的玉佩,难道没感应到?”
黑鸦下意识摸向胸口——那里本该挂着半块烧熔的玉佩,是她娘留下的唯一念想。可指尖触及的瞬间,怀里的玉佩突然发烫,竟自己飞了出来,悬在纸卷上方。玉佩上的乌鸦纹路泛着温润的乌光,与纸卷上的字迹慢慢重合,连笔画转折的弧度都分毫不差——那是红衣女人当年亲手刻在玉佩上的印记,做不了假。
“这……这是真的……”黑鸦踉跄着后退,眼底的猩红怨念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震惊和绝望。她猛地抬头看向林砚,眼神里的难以置信变成了刺骨的恨意:“林砚,你告诉我,先生说的都是假的,对不对?当年的火,不是‘渊图’的人放的,是棋手组织!是你们!”
林砚被她看得发慌,往后退了一步,强装镇定地吼道:“你别听沈知微胡说!她是故意挑拨我们的关系!先生待你不薄,帮你查真相、找残片,你怎么能怀疑他?”
“帮我查真相?”黑鸦突然笑了,笑声里满是悲凉和疯狂,“帮我查‘把我当诱饵、烧死我娘’的真相?林砚,你和先生一样,都把我当傻子耍!这些年我为棋手组织卖命,为了残片杀了那么多人,原来我从头到尾,都是你们的棋子!”
话音未落,她猛地抬手,掌心凝聚起比之前浓烈数倍的怨念——黑色的雾气翻涌着,竟带着几分暗红,那是被背叛点燃的恨意。这次的怨念不再针对沈知微,而是像毒蛇般直直朝林砚射去!
“黑鸦你疯了!我们是同伙!”林砚又惊又怒,慌忙从怀里摸出三枚银符,往空中一抛。银符遇风即燃,化作一道银光屏障,挡住了怨念的冲击。可黑雾的力量远超他想象,银光屏障“咔嚓”一声裂出细纹,瞬间被吞噬殆尽。
林砚被气劲掀飞,重重撞在老槐树上,喉咙一甜,喷出一口血来。他挣扎着爬起来,青铜棋子攥得指节发白:“你敢背叛先生?棋手组织不会放过你的!”
“放过我?”黑鸦一步步逼近,眼底翻涌着猩红,“当年你们放火烧庙,把我娘困在里面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放过她?今天我就要为我娘报仇!”
她猛地吹响短笛——这次的笛声不再尖锐刺耳,反而带着几分苍凉的悲鸣,像极了二十年前大火里那个小女孩的哭声。漫天的乌鸦瞬间调转方向,黑压压地朝林砚围去,黑雾裹着锋利的利爪,连周围的空气都被染得冰冷。
林砚吓得脸色惨白,连滚带爬地往后躲,可乌鸦越来越多,将他逼到了青石板旁的死角。黑雾缠上他的四肢,像藤蔓般越收越紧,疼得他龇牙咧嘴:“阿鸦,你别冲动!我们好好谈……先生说了,拿到残片就能复活你娘,我们还能一起……”
“闭嘴!”黑鸦厉声打断他,短笛再次变调,一只最大的乌鸦俯冲而下,利爪直指林砚的咽喉,“我娘的死,就是你们的罪证!复活她?我看你们是想利用残片的力量,操控天下怨念!”
沈知微看着突然反戈的黑鸦,攥紧了掌心的残片——纸卷上的“共情化之”四个字,像烙印般刻在她心里。她转头看向陆野,压低声音道:“林砚被缠住了,这是我们脱身的机会!鹞子的毒还没解,得赶紧下山找安全的地方。”
陆野点头,立刻扶着还在发麻的鹞子往青石板后的小路退:“你先走,我断后!要是乌鸦过来,我来挡!”
可刚退两步,林砚突然嘶吼着朝沈知微扑来——他竟不顾身后乌鸦的利爪,拼着被怨念撕咬的风险,伸手就要去抢沈知微怀里的纸卷:“把纸卷留下!那是棋手的东西,你带不走!”
“休想!”黑鸦眼疾手快,一道黑雾射向林砚的后背,将他狠狠砸在青石板上。乌鸦瞬间围了上去,黑雾裹着他的身子,让他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沈知微几人往小路深处退。
“黑鸦你敢!你会后悔的!先生的人马上就到了!”林砚躺在地上挣扎,眼神怨毒地盯着黑鸦的背影。
黑鸦没有回头,只是朝沈知微挥了挥手,短笛再次吹响,这次的笛声带着决绝的力量:“你们快走!顺着小路下山,能避开棋手的人!这里我来拦着!”
沈知微愣了一下,刚要说话,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几道手电筒的光柱,穿透树林照了过来——光柱晃动间,能看到十几个穿着黑色劲装的人,手里握着和林砚相似的青铜棋子,正朝这边赶来!
“是棋手组织的追兵!”陆野脸色一变,拽着沈知微和鹞子加快脚步,“别犹豫了,快走!”
沈知微回头望去,只见黑鸦站在乌鸦群中,周身裹着浓黑的怨念,像一道坚不可摧的黑色屏障,挡在了小路入口。她抬手一挥,无数乌鸦扑腾着翅膀,朝赶来的棋手组织冲去,短笛的悲鸣声里,竟带着几分同归于尽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