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真相就是……所有和‘渊图’有关的人,都得死!”
黑鸦的嘶吼像淬了冰的刀子,扎在潮湿的夜风里。话音未落,她握着短笛的指节猛地收紧,指腹泛出青白——围在几人头顶的乌鸦瞬间炸了营,黑雾翻涌着往下压,翅膀拍打空气的“簌簌”声里,猩红眼珠里的怨念浓得能滴出水来,连周围的树木都被缠上了黑雾,叶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黄枯萎。
陆野立刻将沈知微护在身后,匕首斜指地面,寒光劈开身前的一缕黑雾;鹞子忍着小臂的麻意,从腰间摸出三枚黄符,指尖夹着符纸微微发抖,却死死盯着逼近的乌鸦群;沈知微攥紧掌心的残片,暖芒顺着指缝蔓延,与怀里的乌鸦玉佩隐隐呼应,勉强撑起一道微弱的光盾,挡住了扑面而来的怨念。
可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哀嚎,打破了林间的凝重。
“别、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
是一直瘫坐在青石板旁的棋手林砚。他连滚带爬地往后缩,后背重重撞在老槐树上,双手抱头蹲在地上,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浸湿了鬓发。可他垂着的眼底没有半分真怕,反而借着抱头的动作,飞快地扫过沈知微掌心泛着金光的残片,又用眼角的余光朝黑鸦递了个极隐蔽的眼色——那眼神里藏着“时机到了”的算计,连嘴角都偷偷勾了一下。
黑鸦瞬间接收到信号,眼底的痛苦骤然收了大半,却故意拔高声音,带着几分崩溃的狠戾:“没关系?你跟着沈知微找到青石板、见了残片,就已经和‘渊图’绑在一起了!死!”
她猛地扬起短笛,笛尾指向蹲在地上的林砚,似要指挥乌鸦先冲他去。林砚“吓”得更厉害了,连滚带爬地往沈知微脚边凑,膝盖磨得通红也不管,伸手就去抓沈知微的衣角,嘴里哭嚎着:“沈小姐救我!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渊图’!我就是被你们抓来带路的,我跟黑鸦不熟!求你救救我!”
他演得逼真,连声音都带着哭腔的颤抖,可沈知微攥着残片的手却猛地发烫——方才林砚递眼色的小动作,她看得一清二楚;再联想之前在庙后,林砚看似“害怕”,却总偷偷瞟残片的模样;还有黑鸦刚才“崩溃”时,刻意对着玉佩嘶吼、却迟迟不指挥乌鸦真动手的破绽……一瞬间,所有线索串在了一起。
“别装了。”沈知微猛地往后退了半步,避开林砚抓过来的手,声音冷得像冰,“你们都是棋手组织的高层,一个装崩溃引我分心,一个装胆小靠近我,演这出‘自相残杀’的戏,不就是想趁机抢残片?”
这话像一道惊雷,劈得林砚的“演技”瞬间破了功。他脸上的惧意僵在原地,缓缓直起身,拍了拍沾在衣摆上的草屑和泥土,阴恻恻的笑从嘴角蔓延开,眼神里的怯懦彻底换成了阴狠:“沈小姐倒是眼尖,可惜啊——反应还是慢了点。”
黑鸦也收了那副崩溃嘶吼的模样,短笛在指间转了个利落的圈,帽檐下的眼睛冷得像淬了毒的冰棱,扫过林砚时满是不服气:“林砚,早跟你说别演这出‘胆小鬼’的戏码,你偏不听,现在好了,被拆穿了吧?”
“拆穿又怎么样?”林砚嗤笑一声,往前踏了一步,指尖夹着一枚边缘淬了寒芒的青铜棋子,棋子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要不是我配合你演这出,你以为沈知微会站在这里跟你废话?早带着残片跑了!不过话说回来,阿鸦,你刚才对着那枚乌鸦玉佩掉眼泪的样子,倒真像那么回事——要不是我知道你心心念念拿残片复活你那死鬼娘,差点都信了你是真崩溃。”
“闭嘴!”黑鸦的眼底瞬间翻涌开猩红的怨念,短笛骤然吹响,尖锐的笛声刺破夜空,“我的事轮不到你管!这残片是我先盯上的,当年若不是我引沈知微找到第一块残片,轮得到你在这里抢功?”
“抢功?”林砚挑眉,突然脚下发力,像离弦的箭一般朝沈知微扑去,青铜棋子直刺她握残片的手腕,速度快得只剩一道残影,“大家都是棋手组织的高层,先生可没说残片要归你!谁有本事拿到,就是谁的!你以为先生真会偏心你这个被怨念冲昏头的疯子?”
黑鸦没想到他说动手就动手,气得脸色发白,短笛猛地变调——原本盘旋在半空、要扑向沈知微的乌鸦,竟瞬间掉转方向,黑压压的一片朝林砚撞去,黑雾裹着利爪,直逼他的后心:“林砚你疯了!残片认主,你伤了沈知微,残片要是出了差错,你赔得起吗?”
“少跟我来这套!”林砚早有防备,侧身避开乌鸦的扑击,同时从怀里摸出一张泛着银光的符纸,反手往身后一贴——符纸遇黑雾即燃,“滋啦”一声响,竟将缠上来的怨念烧得干干净净,“先把残片抢到手,再慢慢逼沈知微激活,哪来那么多废话!”
两人瞬间内讧,吵得不可开交,却把沈知微、陆野和鹞子逼到了青石板旁的死角。陆野趁机拽住沈知微的手腕,压低声音急道:“走!青石板后面有条小路,我刚才看到了,能绕开乌鸦群!”
“想跑?没那么容易!”林砚眼角的余光瞥见他们要动,突然手腕一扬,一枚青铜棋子带着破空声朝沈知微的后背飞去,目标精准狠辣。黑鸦见状,也不管什么内讧了,短笛再次变调,几只乌鸦斜刺里飞来,竟硬生生拦住了那枚青铜棋子——不是帮沈知微,是怕林砚的棋子伤了残片!
“林砚你敢伤残片试试!”黑鸦怒喝,声音里满是警告。
“你管我!先拿到手再说!”林砚回吼着,又甩出两枚青铜棋子,一枚逼向沈知微,一枚竟朝黑鸦打去,“别挡道,不然连你一起收拾!”
两人一个要“抢”,一个要“保”(保残片完好归自己),瞬间从“演戏同伙”变成了真刀真枪的对手,乌鸦群没了统一指挥,乱作一团。沈知微趁机弯腰,指尖划过青石板弹开的石盒——之前只顾着拿玉佩,竟没发现石盒底部还压着半张泛黄的纸卷,此刻被残片的金光一照,纸卷上的字迹渐渐清晰起来。
她飞快地展开纸卷,上面是红衣女人娟秀却带了几分仓促的字迹:“渊图引怨念,棋手组织窥其力久矣。二十年前大火,非意外,乃棋手设局逼吾交出残片,吾以自身为引封残片,望阿鸦此后远离‘渊图’,平安……”
“棋手组织?”沈知微心头一震,猛地抬头看向缠斗的两人,声音里满是震惊,“二十年前放火烧庙的,根本就是你们棋手组织!你们一直在骗黑鸦,利用她的执念找残片!”
黑鸦的笛声猛地一顿,动作瞬间僵在原地,短笛从指间滑落在地,发出“当啷”一声轻响。林砚的脸色也骤然变了,挥着青铜棋子就朝沈知微扑来,眼神狠戾得要吃人:“胡说八道!撕了你的嘴!不准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