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玄苏醒后的第三日,日神神殿的废墟上开满了望舒花。
淡金色的花瓣裹着晨光,像极了他金甲上的纹路。凌念欢蹲在花田边,看着父亲笨拙地给花枝浇水,袖口沾着泥土也毫不在意,嘴角的笑意就没落下过。
“爹,你当年种的花可比这好看多了。”他故意打趣,指尖弹了弹一片沾着露水的花瓣。
凌玄放下水壶,伸手敲了敲他的脑袋,力道却轻得像羽毛:“臭小子,当年是谁偷喝了花肥,拉了三天肚子还嘴硬说是在练‘百毒不侵’?”
苏清欢端着果盘走过来,闻言笑得眉眼弯弯:“还有脸说,那时候你爹抱着你跑遍天界找解药,金甲上的泥点子比星星还多。”
一家人的笑声漫过花田,惊起几只停在花瓣上的灵蝶。
夜无殇靠在神殿的断柱上,嚼着颗野果,看着这一幕撇撇嘴:“酸死了,早知道不来送妖族的安宁帖了。”
林墨站在他身边,手里捧着新绘制的幽冥界地图,闻言轻声道:“其实这样挺好。”
他话音刚落,天边突然掠过一道黑影。
那黑影速度极快,拖着长长的黑气,撞向望舒花田时发出刺耳的尖啸。凌玄眼神一凛,瞬间将苏清欢和凌念欢护在身后,金甲上的裂痕竟在瞬间亮起金光。
“什么东西?”凌念欢握紧星神石,混沌血脉骤然沸腾。
黑影撞在金光屏障上,发出“滋滋”的灼烧声,显露出原形——那是一只半人半兽的怪物,额头嵌着块黑色晶石,双眼空洞得只剩黑气。
“魔神的气息……”凌玄的脸色沉了下来,“但又不全是,像是被强行融合了魔物的天界士兵。”
怪物嘶吼着扑上来,利爪上的黑气沾到望舒花瓣,金色的花朵瞬间枯萎成灰。
“找死!”凌念欢怒喝,三色神光化作长鞭,狠狠抽在怪物身上。
怪物被抽得倒飞出去,却在落地的瞬间炸开,化作无数只小黑虫,朝着四界的方向四散逃窜。
凌玄伸手抓住一只飞虫,指尖的金光将其包裹。飞虫在金光中挣扎,黑色晶石里突然传出细碎的声音,像是无数人在同时哭喊。
“是被吞噬的魂魄。”苏清欢的脸色凝重起来,“魔神虽然陨落,但它的本源之力可能残留在了某些士兵体内,还在不断同化生灵。”
凌战和柳氏赶来时,带来了更坏的消息。
“天界西侧的驻军营地,一夜之间全变成了这种怪物。”凌战的长剑上沾着黑色的血,“而且……”
他顿了顿,声音艰涩:“带队的将领说,昨晚看到个穿着粉裙的女子在营地外徘徊,那些士兵是在接触她之后才开始异变的。”
“粉裙女子?”凌念欢皱眉,“没听说天界有这号人物。”
夜无殇突然想起什么,脸色微变:“我来的时候,万妖谷的灵树突然落叶了,树下还留着块绣着桃花的手帕,当时没在意……”
林墨也道:“幽冥界的忘川河,今早浮起了百具相同的尸体,脖颈上都有淡淡的唇印。”
凌玄看着手中正在消散的飞虫,黑色晶石里的哭喊声越来越清晰。
他突然看向凌念欢,眼神凝重:“这不是简单的余孽,是有人在故意引导魔神残力,而且手段……很像当年被我们镇压的‘蚀魂教’。”
蚀魂教,百年前依附魔神的邪教,擅长用美人计和谗言操控人心,当年被凌玄一锅端了,教主据说已被处死。
“不可能,教主不是魂飞魄散了吗?”苏清欢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
凌玄的指尖捏碎了飞虫,黑色晶石在他掌心化作灰烬:“或许……当年死的只是个替身。”
就在这时,望舒花田的中心突然开出一朵黑色的花。
那花长得极快,花瓣层层叠叠,中心竟托着张纸条,上面用胭脂写着一行字:“凌玄,好久不见,欠我的,该还了呢。”
字迹娇媚,却透着刺骨的寒意。
凌念欢看着那行字,突然想起怪物额头的黑色晶石——那晶石的形状,像极了女子发间的桃花簪。
一场新的阴谋,正在悄然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