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对外安全总局(dGSE)总部,地下会议室。
文森特·科克握着已经挂断的加密电话,听筒里的忙音像是在嘲笑他。他能感觉到自己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却无法控制那细微的颤抖。
“法式浓汤……”他喃喃自语,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看来,你的对手,找到了比子弹更伤人的武器。”
扛着将星的老人将那把削苹果的银质小刀擦拭干净,小心翼翼地放回刀鞘。他自始至终没有看科克一眼,仿佛他只是一件需要清理的家具。
“非洲的业务,会有新人接手。你的档案,将被封存三十年。”老人的声音不带一丝波澜,“至于你个人……我建议你去阿尔卑斯山区的疗养院待一段时间。那里的空气,有助于你忘记一些不愉快的回忆,比如……汤的味道。”
科克猛地抬头,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想辩解,想请求,想咆哮,但迎上老人那片不起波澜的眼神时,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那眼神在说:法兰西不需要失败者,更不需要一个会成为笑柄的失败者。
“将军……”
“出去吧,文森特。”老人摆了摆手,拿起另一只苹果,“你的战争,结束了。”
科克挺直的脊梁,在那一刻垮了下去。他转身,机械地迈开脚步,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碎裂的尊严上。当他走出那扇沉重的铁门,身后传来了清脆的,刀锋切开果皮的声音。
他知道,自己已经被从那张代表着法兰西利益的地图上,彻底削掉了。
港府总部,李文彬的办公室。
财政司司长打来了第三个电话,咆哮声隔着听筒都能震得黄志诚耳朵发麻。
李文彬却只是静静地听着,直到对方骂累了,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老张,你先消消气。他开价,我们就可以还价。这不就是你们最擅长的商业谈判吗?”
“谈判?跟谁谈?跟一个黑社会?李文彬,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我的身份,是警察。我的职责,是维护港岛的治安与稳定,无论是在旧的港岛,还是在未来的‘天穹之城’。”李文彬的语气平静得可怕,“现在,有一个机会,让我们可以名正言顺地把秩序的钉子敲进他的地盘,代价只是坐下来,跟魔鬼谈谈价钱。我认为,这笔买卖,划算。”
电话那头沉默了。
李文彬继续说:“我会让新闻处放一点风声出去。就说港府高度重视新城的安保规划,正与天穹集团积极磋商,力求为未来入驻的警队精英,争取到国际一流的工作和生活待遇。市民们只会看到政府的负责和天穹的诚意,至于账单,那是我们关起门来要扯的皮。”
挂断电话,黄志诚看着李文彬,眼神复杂。“李sir,你这是在把整个政府,都拖上他的赌桌。”
“是他把赌桌摆在了维多利亚港中央,我们不上桌,就只能淹死。”李文彬走到窗边,看着那片海。“他想当上帝,那我就扮演一个最虔诚的信徒,一边赞美他的伟大,一边跟他计较每一根蜡烛的价钱。我要让全香港都看着,看看这位‘上帝’,到底有多在乎凡人的香火钱。”
新界,元朗。
乌鸦将手里的报纸揉成一团,狠狠砸在地上。封面上,是他那张被称为“最后的古惑仔”的脸,眼神癫狂,表情悲壮。
“悲剧人物?扑你阿母的悲剧!”他一脚踹飞了身前的啤酒箱,玻璃碎裂声响彻铁皮屋。
小弟们噤若寒蝉。前两天还把这些报纸当圣经一样供着,现在却躲得远远的,生怕被迁怒。
乌鸦在屋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他想不通,自己明明是赢家,放了最漂亮的火,上了最威风的头条,为什么感觉却像是被脱光了衣服在全港市民面前游街?
杨天不还手,阿乐不接招,连之前出钱的老家伙们都缩了回去。他就像一个拳手,一拳打在棉花上,还被广播告诉所有人,他这一拳打得多么有悲剧感。
“操!”乌ar停下脚步,眼中布满血丝,癫狂再次占据了他的脸,“他们不是喜欢穿西装,扮上等人吗?老子就让他们知道,西装被血染红了,是什么颜色!”
他抓起一把西瓜刀,指着一个离他最近的小弟。
“阿乐在旺角不是有个场子,叫‘女王’夜总会吗?”
“是……是啊,鸦哥。”
“叫上所有兄弟,家伙都带齐了。”乌鸦用刀背拍了拍自己的脸,笑容扭曲而狰狞,“今晚,我们去旺角,给阿乐的场子,换个女王。”
庙街,后巷。
一个穿着杰尼亚西装,头发用发蜡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正蹲在一个冒着黑烟的铁锅前,手里拿着一叠打印出来的K线图,一张一张地往火里扔。他叫戴维,直到上周,他还是华尔街一家对冲基金的明星经理。
“情绪!我要看到悔恨!戴维!你扔的不是纸,是你客户的退休金,是你孩子的大学学费,是你老婆的爱马仕!”戈登·拉姆齐在他身后咆哮,像个疯狂的戏剧导演。
戴维的手一抖,一张印着暴跌曲线的纸掉在地上。他看着那根绿色的,深不见底的线条,眼神空洞,两行眼泪真的流了下来。
“Good!Good!就是这个表情!”周星星举着摄影机,激动地对史蒂芬·周喊,“看到了吗?这才是真正的‘黯然销魂’!比你那便秘的表情高级一万倍!”
史蒂芬·周呆呆地看着。d太只是打了个电话,第二天,这个传说中亏掉了五亿美金的基金经理,就坐着头等舱来了香港。据说,只要他配合“演出”,天穹银行会帮他还清一部分债务。
戴维哭了一会儿,似乎是哭累了,他抬起头,用沙哑的英文问:“烧完之后……我需要把灰撒在饭上吗?”
“不!”戈登断然拒绝,他从旁边一个恒温箱里,拿出一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几滴清澈的液体。“那是艺术的升华,不能用你这种充满铜臭味的悔恨来玷污。”
周星星好奇地凑过去:“大师,这又是什么?”
戈登用一种咏叹调般的语气,深情地看着那个瓶子:“这是我托人从冰岛找来的。一个渔夫,他心爱的海鹦鹉飞走了,他坐在冰川上,流下的眼泪。”
周星星和史蒂芬·周面面相觑。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天穹制服的年轻人匆匆跑进后巷,在d太耳边低语了几句。
d太的脸色变了变,她走到正在指导戴维如何哭得更有层次感的戈登身边,低声说:“拉姆齐先生,杨先生有个紧急的请求。”
戈登皱眉:“没看到我正在进行艺术创作吗?”
“杨先生说,他需要一份新的食谱。”d太的表情很严肃,“一份……法式浓汤的食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