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浓稠的墨砚,将津门老城的街巷晕染得愈发沉郁。三更刚过,估衣街后侧的窄巷里,只有零星几家铺面的檐角挂着残灯,昏黄的光晕在寒风里晃悠,勉强照见青石板路上凝结的薄霜,踩上去咯吱作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沈砚之缩在巷口那棵老槐树的阴影里,指尖夹着半截没抽完的烟,烟雾顺着冷风飘散开,模糊了他眼底的神色。他身上裹着一件深灰色的棉袍,领口立得严实,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紧紧盯着斜对面那扇挂着“瑞和祥布庄”牌匾的木门。布庄早已打烊,门板上的朱漆褪了色,边角处还留着些许划痕,看起来和这条街上的其他铺子没什么两样,可只有沈砚之清楚,这便是玄鸟会在津门老城的核心联络点之一,也是他今夜要盯着的地方。
半个时辰前,他刚从租界的 safe house 出来,口袋里揣着顾青辞传来的密信,字迹潦草却力道十足,只写了短短一句:“玄鸟会今夜三更清剿瑞和祥,速查内应,保全据点核心资料。” 顾青辞是地下党在津门的联络员,也是沈砚之的老搭档,两人配合多年,从未出过差错,这次顾青辞能提前截获玄鸟会的行动消息,必然是冒了极大的风险,沈砚之不敢有半分耽搁,抄近路赶来了估衣街。
玄鸟会是近期在津门兴起的反动组织,背后有日军撑腰,行事狠辣,专挑地下党的联络点下手,短短一个月内,已经有三个据点被他们捣毁,好几名同志要么牺牲,要么被捕,损失惨重。沈砚之心里清楚,瑞和祥布庄里藏着的,不仅有地下党在津门的人员联络名单,还有近期筹备物资的明细,若是这些东西落入玄鸟会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他抬手看了眼藏在棉袍袖口的怀表,指针刚过三更一刻,距离玄鸟会动手应该还有些时间。布庄的侧门忽然动了一下,一道瘦小的身影从里面溜了出来,动作麻利地左右看了看,见巷子里没人,便快步朝着巷尾走去。沈砚之眯了眯眼,认出那是布庄的伙计阿福,也是地下党的外围成员,平日里负责据点的日常看守和消息传递。
他没立刻出声,而是悄悄跟了上去。阿福走得很急,脚步有些慌乱,走到巷尾的拐角处时,忽然停下了脚步,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了等候在那里的一个黑衣男子。那男子背对着沈砚之,身形高大,穿着一件黑色的短款皮衣,腰间似乎还别着东西,看起来像是玄鸟会的人。沈砚之心里一沉,难道阿福就是玄鸟会安插在据点里的内应?
他屏住呼吸,慢慢靠过去,隐约能听到两人的对话。“东西都准备好了?”黑衣男子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几分不耐烦。“都、都准备好了,布庄后院的地窖钥匙,还有里面资料的存放位置,我都标清楚了。”阿福的声音带着怯意,说话时还忍不住发抖,“只是……里面还有两位同志在整理资料,他们要是发现了……”
“发现了又如何?”黑衣男子冷笑一声,“等会儿我们的人到了,一个都跑不了。你做得好,事成之后,玄鸟会不会亏待你,少不了你的好处。”阿福连忙点头,又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钥匙递过去:“这是布庄正门的钥匙,你们从正门进去,后院的地窖门在西北角,钥匙也在这串上。”黑衣男子接过钥匙,满意地拍了拍阿福的肩膀:“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倒是聪明。等会儿行动开始,你待在巷尾,别露面,免得惹麻烦。”说完,便转身朝着布庄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又回头叮嘱道:“记住,别耍花样,不然有你好受的。”
阿福低着头,不敢应声,等黑衣男子走远了,才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愧疚,也有恐惧,他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可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朝着相反的方向快步离开了。
沈砚之躲在拐角的阴影里,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心里又气又急。气的是阿福竟然背叛了组织,成了玄鸟会的内应;急的是玄鸟会的人马上就要到了,布庄里还有两位同志,若是不及时通知,他们恐怕凶多吉少。他不敢耽搁,转身就朝着布庄的方向跑去,刚跑到布庄门口,就听到远处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还有手电筒的光束在巷子里晃动,玄鸟会的人来了。
沈砚之心里一紧,来不及多想,抬手敲了敲布庄的侧门,敲的节奏是事先约定好的暗号:三短两长。没过多久,侧门就被打开了一条缝,里面探出一张脸,是据点里的同志老周,他看到沈砚之,愣了一下,连忙把门打开:“沈先生,你怎么来了?”
“别问了,玄鸟会的人马上就到,阿福叛变了,把据点的位置和钥匙都交出去了!”沈砚之快步走进来,反手关上侧门,压低声音说道,“里面还有谁?核心资料都在吗?”
“还有小李,我们正在整理联络名单和物资明细,准备明天一早转移,资料都在地窖里锁着。”老周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阿福怎么会叛变?他跟着我们快一年了,平日里看着挺老实的。”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玄鸟会的人应该从正门进来,我们没时间耽搁了,赶紧把核心资料销毁,然后从后院的密道走!”沈砚之拉着老周朝着后院走去,“密道还能用吗?”
“能用,上个月刚检查过,直通巷尾的废弃仓库。”老周一边走,一边朝着地窖的方向喊,“小李,快出来,出事了!”
地窖的门很快被打开,小李抱着一摞文件跑了出来,看到沈砚之,有些疑惑:“沈先生?怎么了?”
“玄鸟会清剿据点,阿福叛变了,他们马上就到,赶紧把重要的文件销毁,不重要的不用管,我们走密道撤离!”沈砚之接过小李手里的文件,翻了翻,找出联络名单和物资明细,塞进怀里,“这些我带着,剩下的文件赶紧烧了,别留下痕迹!”
老周立刻从灶房里拿来火柴,点燃了桌上的油灯,小李把剩下的文件都堆在地上,浇上提前准备好的煤油,点燃了火焰。火光瞬间窜了起来,照亮了后院的角落,纸张燃烧的噼啪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快走!”沈砚之看了眼火焰,确认大部分文件都已经燃烧起来,便朝着后院的墙角走去,那里有一块松动的青石板,掀开就是密道的入口。老周和小李跟在后面,刚走到青石板旁,就听到前门传来了剧烈的撞击声,还有玄鸟会成员的叫嚣声:“开门!快开门!再不开门,我们就砸门了!”
“他们来了,快点!”沈砚之用力掀开青石板,一股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老周,你先走,小李跟在后面,我断后!”
“沈先生,你断后太危险了,还是我来吧!”老周连忙说道。
“不用,我熟悉这里的地形,而且玄鸟会的人可能认识你们,我断后更合适。”沈砚之把怀里的核心资料递给老周,“这些资料一定要保管好,不能丢,你们先走,我随后就到,要是我没跟上,就把资料交给顾青辞,让她转交给上级。”
老周还想说什么,可前门的门板已经被砸开了,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只好咬了咬牙,弯腰钻进了密道:“沈先生,你一定要小心!”小李也跟着钻了进去,回头看了沈砚之一眼,才把青石板盖好,只留下一条缝隙,方便沈砚之跟进。
沈砚之快步走到后院的门口,贴着门板听外面的动静,能听到玄鸟会成员的脚步声已经到了前院,还有人在喊:“分头找,仔细搜,别放过任何一个角落,首领说了,要活的,还有资料,一定要找到!”
他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藏在袖口,又拿起墙角的一根木棍,握在手里。玄鸟会的人很快就搜到了后院,看到地上燃烧的火焰,还有没烧完的文件灰烬,领头的黑衣男子,也就是刚才和阿福接头的那个人,脸色一沉:“不好,他们已经销毁资料了,快搜,看看有没有人!”
几名玄鸟会成员立刻散开,朝着后院的各个角落搜去,其中一人走到了后院的门口,伸手就要推门。沈砚之屏住呼吸,握紧了手里的木棍,等那人推开门的瞬间,猛地挥起木棍,朝着那人的后脑勺砸了下去。那人闷哼一声,直接倒在了地上,没了动静。
“谁?!”前面的黑衣男子听到动静,立刻转身朝着后院门口跑来,手里举着手枪,对准了门口的方向,“出来!不然我开枪了!”
沈砚之知道自己躲不住了,他慢慢从门后走出来,双手举过头顶,脸上带着几分从容:“别开枪,我只是布庄的伙计,刚才听到动静,出来看看,没想到这人突然冲过来,我一时害怕,就用木棍打了他一下。”
黑衣男子上下打量着沈砚之,眼神锐利,带着几分怀疑:“伙计?布庄的伙计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待在后院?而且还敢动手打人?我看你根本不是什么伙计,是地下党吧!”
“这位爷,我真的是伙计,我叫阿强,在这里干活快两年了,不信你可以问我们老板,只是老板今天有事出去了,没在店里。”沈砚之故意装作害怕的样子,身体微微发抖,“刚才我在后院收拾东西,听到前门有动静,就想出来看看,没想到这人突然冲进来,我以为是小偷,就情急之下打了他一下,我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黑衣男子眯了眯眼,朝着旁边的几名成员使了个眼色:“把他绑起来,仔细搜搜他身上有没有东西!”
两名玄鸟会成员立刻上前,抓住沈砚之的胳膊,用绳子把他绑了起来,然后开始搜他的身。沈砚之的怀里除了一块怀表,什么都没有,匕首早就被他藏在了后院的墙角缝隙里,玄鸟会成员搜了半天,没搜到任何可疑的东西,只好朝着黑衣男子摇了摇头。
“首领,没搜到东西,他身上只有一块怀表。”
黑衣男子接过怀表,打开看了看,是一块普通的旧怀表,没什么特别的,他随手把怀表扔在地上,冷声道:“别装了,地下党的人肯定已经跑了,密道在哪?说出来,我饶你一命,不然的话,有你好受的!”
“密道?什么密道?我不知道啊!”沈砚之故意装作一脸茫然的样子,“布庄里只有前院和后院,还有一个地窖,地窖里都是放的布料,没有什么密道啊!”
“还嘴硬!”黑衣男子冷哼一声,抬手就朝着沈砚之的脸上打了一巴掌,力道很重,沈砚之的嘴角立刻渗出了血丝,“我告诉你,识相的就赶紧说,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到时候你可别怪我不客气!”
沈砚之疼得皱了皱眉,可脸上依旧装作害怕的样子,摇了摇头:“这位爷,我真的不知道什么密道,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地窖里看看,地窖里真的只有布料,没有别的东西。”
黑衣男子看沈砚之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可他心里清楚,地下党肯定有撤离的通道,不可能就这么凭空消失。他朝着一名成员使了个眼色:“去地窖里看看,仔细搜,别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那名成员立刻朝着地窖的方向走去,没过多久,就从地窖里出来了,摇了摇头:“首领,地窖里都是布料,没什么可疑的地方,而且地窖里的火已经灭了,只剩下一堆灰烬,应该是他们销毁了什么东西。”
黑衣男子的脸色越来越沉,他走到后院的墙角,仔细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目光落在了那块青石板上。青石板看起来和其他的石板没什么两样,可边缘处有明显的撬动痕迹,而且石板的颜色比周围的石板浅一些,显然是刚被移动过。
“把这块石板掀开!”黑衣男子指着青石板,朝着几名成员喊道。
几名玄鸟会成员立刻上前,用力掀开了青石板,密道的入口露了出来,里面黑漆漆的,能看到一条狭窄的通道延伸向远处。
“果然有密道!”黑衣男子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追!他们肯定跑不远,一定要把他们抓回来,还有资料,必须找到!”
几名玄鸟会成员立刻拿着手电筒,钻进了密道里,黑衣男子看着沈砚之,冷声道:“没想到你还挺能装,既然你不肯说,那你就留在这里等着吧,等我们把人抓回来,再好好收拾你!”说完,他也跟着钻进了密道里,只留下两名玄鸟会成员守在密道入口,看着沈砚之。
沈砚之看着玄鸟会的人都钻进了密道里,心里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老周和小李已经跑远了,密道里有很多岔路,而且岔路里都有陷阱,玄鸟会的人就算追进去,也不一定能找到他们,而且顾青辞应该已经带着人在密道的出口接应了,不会有事的。
守在旁边的两名玄鸟会成员,一人靠在墙上抽烟,一人低头玩着手里的枪,看起来没什么警惕性。沈砚之慢慢挪动着身体,朝着刚才藏匕首的墙角缝隙靠近,他的手腕被绳子绑得很紧,可他还是用力挣扎着,一点一点地朝着墙角挪去。
几分钟后,他终于挪到了墙角,用手腕蹭着缝隙里的匕首,想要把匕首弄出来。匕首的刀刃很锋利,蹭在手腕上,划出了一道道血痕,疼得沈砚之额头直冒冷汗,可他不敢停下来,只能咬牙坚持着。
终于,匕首被他弄了出来,他用手腕夹着匕首,慢慢割着绳子。绳子很粗,割起来很费力,而且旁边的两名玄鸟会成员时不时地会看他一眼,他只能装作身体不舒服的样子,趴在地上,趁着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加快割绳子的速度。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绳子终于被割开了一个口子,沈砚之用力一挣,手腕终于挣脱了绳子的束缚。他悄悄把匕首藏在手里,慢慢站起身,朝着旁边的两名玄鸟会成员走去。
靠在墙上抽烟的那名成员,正低着头,抽着烟,没注意到沈砚之已经挣脱了绳子。沈砚之屏住呼吸,快步走到他身后,猛地用匕首朝着他的后心刺了下去。那名成员闷哼一声,手里的烟掉在了地上,身体慢慢倒了下去。
旁边玩枪的那名成员听到动静,立刻转身,看到沈砚之手里拿着匕首,地上还躺着一名同伴,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连忙举起枪,对准沈砚之:“你、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开枪了!”
沈砚之眼神冰冷,一步步朝着他走去,语气平静:“你觉得你能打得过我吗?放下枪,我可以饶你一命,不然的话,他就是你的下场。”
那名成员的手不停地发抖,枪口也跟着晃动,他看着地上的同伴,又看着一步步逼近的沈砚之,心里充满了恐惧,他咬了咬牙,猛地扣动了扳机。可他太紧张了,子弹打在了旁边的墙上,溅起一片尘土。
沈砚之抓住这个机会,快步冲了上去,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枪,然后用匕首抵住了他的喉咙:“别动!说,玄鸟会这次清剿据点,是谁策划的?你们的总部在哪里?还有多少成员?”
那名成员吓得浑身发抖,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连忙说道:“我、我不知道,我只是个小喽啰,这次行动是首领安排的,首领叫黑狼,我们的总部在城外的废弃工厂里,具体有多少成员,我也不清楚,大概有几十人吧!”
“黑狼?”沈砚之皱了皱眉,这个名字他倒是听过,是玄鸟会的二首领,行事比首领还要狠辣,之前被捣毁的三个据点,据说都是黑狼带人干的,“你们首领呢?这次怎么是黑狼带队?”
“首领去北平办事了,津门的事暂时交给黑狼负责。”那名成员连忙说道,“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跟着玄鸟会干坏事了。”
沈砚之看着他,眼神锐利,确认他没有说谎,便说道:“把你身上的绳子解下来,然后把地上的两个人拖到地窖里,再把地窖的门关上,不许声张,不然我饶不了你。”
那名成员连忙点头,解开身上的绳子,然后费力地把地上的两名玄鸟会成员拖到地窖里,关上了地窖的门。沈砚之看着他,冷声道:“你现在可以走了,记住,以后别再跟着玄鸟会干坏事了,不然下次再遇到我,就没这么好运了。”
那名成员连忙点头,朝着沈砚之鞠了一躬,然后快步朝着前门跑去,跑了几步,还差点摔倒,显然是吓得不轻。
沈砚之看着他跑远,才松了一口气,他走到墙角,捡起刚才藏起来的匕首,又把地上的怀表捡起来,擦了擦上面的灰尘,然后朝着密道的入口走去。他知道黑狼带着人追进了密道,虽然密道里有陷阱,但黑狼很狡猾,说不定能避开陷阱,他必须去看看,确保老周和小李的安全。
他弯腰钻进密道里,密道里又窄又黑,只能容一个人侧身通过,墙壁上湿漉漉的,还散发着一股霉味。沈砚之顺着密道往前走,走了大概十几米,就看到前面有一个岔路口,左边的岔路口里传来了打斗声,还有黑狼的叫嚣声。
“别跑!把资料交出来,不然我开枪了!”
沈砚之心里一紧,知道老周和小李肯定被黑狼追上了,他快步朝着左边的岔路口跑去,刚跑过去,就看到老周和小李被几名玄鸟会成员围在中间,老周的胳膊被打了一枪,鲜血直流,小李的脸上也有几道伤痕,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和玄鸟会成员对峙着,黑狼站在旁边,手里举着手枪,对准了老周和小李。
“黑狼,你别太过分了!资料我们已经藏好了,你就算杀了我们,也找不到资料!”老周咬着牙,忍着胳膊上的疼痛,大声说道。
“藏好了?我看你们是把资料藏在身上了吧!”黑狼冷笑一声,“我告诉你们,今天你们要么把资料交出来,要么就都死在这里,没有第三条路可选!”
“你做梦!我们就算死,也不会把资料交给你们这些汉奸走狗!”小李怒声说道,手里的木棍握得更紧了。
黑狼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他慢慢举起枪,对准了老周的胸口:“既然你们不肯交,那我就先杀了他,看看你们交不交!”
就在黑狼准备扣动扳机的时候,沈砚之猛地冲了过去,手里的匕首朝着黑狼的手腕刺去。黑狼反应很快,连忙侧身躲开,匕首擦着他的手腕划过,留下了一道血痕。
“谁?!”黑狼回头看到沈砚之,脸色一沉,“又是你!你竟然挣脱了绳子,还敢追进来!”
“黑狼,你的对手是我,别欺负他们两个!”沈砚之挡在老周和小李的前面,眼神冰冷地看着黑狼,“玄鸟会跟着日军作恶多端,残害同胞,今天我就替天行道,收拾你!”
“替天行道?就凭你?”黑狼冷笑一声,朝着旁边的几名玄鸟会成员使了个眼色,“把他给我拿下,死活不论!”
几名玄鸟会成员立刻朝着沈砚之冲了过来,沈砚之握紧手里的匕首,灵活地躲开了一名成员的攻击,然后反手朝着他的后背刺去,那名成员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其他的成员看到同伴被打倒,都变得更加谨慎起来,慢慢朝着沈砚之围拢过去。
沈砚之知道自己寡不敌众,不能和他们硬拼,他朝着老周和小李使了个眼色:“你们快走,从右边的岔路口走,那里有出口,我来挡住他们!”
“沈先生,我们不能丢下你!”老周连忙说道。
“别废话,资料重要,你们赶紧走,把资料交给顾青辞,我随后就到!”沈砚之推了老周和小李一把,然后朝着玄鸟会成员冲了过去,匕首挥舞着,逼退了几名成员。
老周和小李知道时间紧迫,不能再犹豫,他们咬了咬牙,转身朝着右边的岔路口跑去。黑狼看到老周和小李要跑,连忙朝着他们的方向开枪,子弹打在墙壁上,溅起一片尘土,没打中他们。
“该死!别让他们跑了!”黑狼怒喝一声,想要追上去,却被沈砚之拦住了。
“黑狼,你的对手是我,想追他们,先过我这关!”沈砚之手里的匕首朝着黑狼的胸口刺去,黑狼连忙用手里的枪挡住,匕首刺在枪身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黑狼用力一脚踹在沈砚之的肚子上,沈砚之疼得弯下腰,后退了几步。黑狼趁机朝着右边的岔路口追去,可刚跑了几步,就被沈砚之抓住了后腿,摔倒在了地上。
“想跑?没那么容易!”沈砚之趴在地上,紧紧抓住黑狼的后腿,不让他起来。
黑狼气得脸色铁青,回头朝着沈砚之的胳膊打了一拳,沈砚之的胳膊传来一阵剧痛,可他还是没有松手。旁边的几名玄鸟会成员也围了过来,朝着沈砚之拳打脚踢,沈砚之的身上很快就布满了伤痕,嘴角的血丝越来越多,可他依旧紧紧抓住黑狼的后腿,不肯放手。
他知道,只要多拖延一分钟,老周和小李就多一分安全,资料就多一分保障,就算自己牺牲了,也值得。
黑狼挣扎了半天,还是没能挣脱沈砚之的手,他变得越来越暴躁,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朝着沈砚之的胳膊刺去。匕首锋利的刀刃刺进了沈砚之的胳膊里,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染红了地上的泥土。
沈砚之疼得浑身发抖,眼前一阵发黑,可他还是咬着牙,没有松手,反而抓得更紧了。
“沈先生,你快走!我们已经到出口了,顾小姐带着人在接应我们!”远处传来了老周的声音,带着几分焦急。
沈砚之听到老周的声音,心里松了一口气,知道他们已经安全了,他慢慢松开了手,朝着黑狼笑了笑:“黑狼,你输了,资料你永远都得不到,玄鸟会迟早会被消灭,你们这些汉奸走狗,也不会有好下场!”
黑狼气得脸色铁青,他猛地站起身,手里的匕首朝着沈砚之的胸口刺去:“既然你不肯放手,那你就去死吧!”
沈砚之知道自己躲不开了,他闭上了眼睛,可就在匕首快要刺到他胸口的时候,远处传来了枪声,子弹打在了黑狼的肩膀上,黑狼闷哼一声,手里的匕首掉在了地上。
沈砚之睁开眼睛,看到顾青辞带着几名地下党成员冲了进来,手里都举着手枪,对准了黑狼和剩下的几名玄鸟会成员。
“黑狼,束手就擒吧,你已经无路可逃了!”顾青辞的声音冰冷,眼神锐利地看着黑狼。
黑狼的肩膀鲜血直流,疼得他脸色发白,他看着顾青辞和周围的地下党成员,知道自己这次是插翅难飞了,他咬了咬牙,想要从怀里掏出另一把枪,可刚掏出来,就被顾青辞开枪打在了手上,枪掉在了地上。
“把他们都绑起来,带回据点审问!”顾青辞朝着旁边的成员使了个眼色,几名成员立刻上前,把黑狼和剩下的几名玄鸟会成员都绑了起来。
顾青辞快步走到沈砚之的身边,看到他身上布满了伤痕,胳膊上还在流血,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沈砚之,你怎么样?伤得严重吗?”
沈砚之摇了摇头,慢慢站起身,忍着身上的疼痛,笑了笑:“我没事,老周和小李呢?资料都安全吗?”
“他们都没事,资料也安全,已经交给专人保管了。”顾青辞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净的布条,小心翼翼地帮沈砚之包扎胳膊上的伤口,“你真是太冒险了,刚才要是晚来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没办法,当时情况紧急,只能那样做。”沈砚之看着顾青辞,眼神温柔,“幸好你及时赶到了,不然我可能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顾青辞帮沈砚之包扎好伤口,扶着他:“别说这些了,你伤得很重,我们先出去,找医生帮你处理伤口。”
沈砚之点了点头,在顾青辞的搀扶下,慢慢朝着密道的出口走去。走出密道,外面是巷尾的废弃仓库,老周和小李正在仓库里等着,看到沈砚之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沈先生,你没事吧?真是多亏了你,不然我们这次肯定逃不掉。”老周感激地说道,胳膊上的伤口已经被简单包扎过了,可还是能看到血迹。
“不用谢,都是自己人,互相帮忙是应该的。”沈砚之笑了笑,“阿福叛变的事,我们回去之后要好好调查一下,看看他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同伙,免得再有人背叛组织。”
“嗯,这件事我会安排人去查的。”顾青辞点了点头,“这次玄鸟会的清剿行动虽然被我们化解了,可也暴露了我们的问题,以后我们要加强据点的安保,还要对成员进行更严格的审查,避免再出现类似的情况。”
沈砚之点了点头,他知道,津门的局势越来越复杂,玄鸟会有日军撑腰,实力不容小觑,以后的斗争会更加艰难,可他不会退缩,只要能保护好组织,保护好同胞,就算再危险,他也会坚持下去。
夜色渐渐褪去,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估衣街的巷子里,阳光慢慢照了进来,驱散了夜晚的寒冷。沈砚之看着远处的天空,心里充满了坚定,他知道,黑暗总会过去,光明终会到来,而他,会一直朝着光明的方向前行,永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