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清晨,薄雾像一层轻纱笼罩着青石板巷,“婉清绣坊”的木门虚掩着,门楣上挂着的铜铃在微风中轻轻摇晃,却没了往日清脆的声响。陆婉婷攥着从警局取回的钥匙,指腹反复摩挲着冰凉的金属纹路,每一步踏进绣坊,都像踩在棉花上,虚浮得让人心慌 。
绣坊里还残留着姐姐陆婉清常用的茉莉香薰味,绣架上搭着半幅未完成的“百鸟朝凤”苏绣,银针悬在丝线中,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人伸手继续绣制。可绣绷旁的竹椅空着,桌上的青瓷茶杯还剩半盏凉茶,茶渍在杯底晕开,像一道擦不去的泪痕 。
“姐...我回来了。”陆婉婷的声音在空旷的绣坊里回荡,无人应答。她走到内间,推开那扇雕花木门,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僵在原地——书桌上摆着一封泛黄的信封,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致婉婷”,旁边放着一枚翡翠耳坠,翠绿的玉面上,还留着一道细微的裂痕,正是十年前姐姐送给她,却在争执中被她摔碎的那枚 。
陆婉婷颤抖着拿起信封,指尖触到信纸的刹那,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她坐在姐姐常坐的藤椅上,展开信纸,熟悉的字迹跃然纸上,带着姐姐独有的温柔,却字字诛心 。
“婉婷,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姐姐应该已经离开了。你总说我什么事都瞒着你,这次,我把所有事都告诉你,包括你一直想知道的,爸妈离世的真相,还有那枚翡翠扳指的秘密 。”
陆婉婷的呼吸骤然停滞,她死死攥着信纸,指节泛白。十年前,爸妈在一场车祸中去世,警方判定为意外,可姐姐却从此变得沉默寡言,还突然接手了这家绣坊,甚至开始接触古董玉器,这些反常的举动,一直是她心中的疙瘩 。
“还记得你十五岁生日,我送你的那枚翡翠耳坠吗?那其实是爸妈从一位老匠人手里买下的,而那位老匠人,就是陈瘸子。爸妈生前一直在研究清末贝勒爷的陪葬品,那枚翡翠扳指,他们早在二十年前就见过,当时它还在一位收藏家手里,可后来收藏家离奇死亡,扳指就失踪了 。”
“爸妈发现,所有接触过扳指的人,都活不过七年,而且死因都和心脏骤停有关。他们想把这个秘密公之于众,却没想到,被赵德海盯上了。赵德海为了得到扳指的线索,故意制造了那场车祸,还伪造了意外的假象 。”
看到这里,陆婉婷再也忍不住,趴在桌上失声痛哭。她想起当年姐姐抱着她说“爸妈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时,眼里强忍着的泪水;想起姐姐不让她接触古董行业时,严肃的神情;想起前几天她还因为姐姐和赵德海有往来,和姐姐大吵一架,说姐姐“为了钱不择手段” 。
“婉婷,对不起,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我接近赵德海,就是为了找到他害死爸妈的证据,还有那枚扳指。我知道扳指有诅咒,可我没有退路。前几天,赵德海死了,我在他的玉器行里,看到了那枚扳指,它已经变成了血红色,我知道,下一个就是我 。”
“陈瘸子是个好人,当年他被赵德海陷害,丢了《翡翠雕琢秘典》,还家破人亡,他找赵德海报仇,也是被逼无奈。我已经把赵德海陷害他的证据,还有爸妈车祸的真相,都交给了李锐队长,相信很快,所有事情都会水落石出 。”
“绣坊的后院,我埋了一个木盒,里面有爸妈留下的日记,还有我这些年收集的线索,你看完后,就把它们交给警方吧。还有,那枚摔碎的翡翠耳坠,我已经找人修复好了,虽然还有裂痕,但就像我们姐妹俩,就算有过争执,感情也不会断 。”
“婉婷,姐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看着你结婚生子,没能陪你走完剩下的路。以后的日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再任性,遇到喜欢的人,就勇敢去追,别像姐姐一样,被仇恨困住 。”
“最后,替我向李锐队长说声谢谢,他一直帮我调查真相,是个值得信任的人。还有,别去找陈瘸子,他也是个可怜人,就让他好好过完剩下的日子吧 。”
“爱你的姐姐:婉清 绝笔”
信纸的最后,还有几滴晕开的墨痕,像是姐姐写着写着,眼泪掉落在纸上。陆婉婷把信纸紧紧贴在胸口,仿佛还能感受到姐姐的温度。她起身走到后院,按照信里说的,在老槐树下挖出了一个木盒,打开一看,里面除了爸妈的日记和一叠线索,还有一张照片——那是十年前,她们姐妹俩和爸妈在绣坊前的合影,照片上的人,笑得那么开心 。
就在这时,绣坊的门被推开,李锐队长走了进来,他看到陆婉婷手里的信纸和木盒,眼神沉重:“婉婷,我们查到,陆婉清在昨天下午,就已经去世了,死因和赵德海一样,都是心脏骤停,而且在她的房间里,发现了一枚和扳指材质相同的翡翠碎片 。”
陆婉婷抬起头,眼泪还在不停地掉,却坚定地看着李锐:“李队长,这是我姐姐留下的线索,还有爸妈的日记,里面记录了所有事情的真相,我希望你们能还我爸妈和姐姐一个公道 。”
李锐接过木盒,郑重地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查清楚所有事情,不会让逝者白白牺牲 。”
陆婉婷走到绣架前,拿起那枚修复好的翡翠耳坠,戴在耳朵上。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耳坠上,翠绿的玉面折射出温暖的光芒,仿佛姐姐就在身边,轻轻抚摸着她的头,轻声说:“婉婷,要好好的 。”
她看着那幅未完成的“百鸟朝凤”苏绣,拿起银针,继续绣了起来。她知道,姐姐虽然走了,但姐姐的心愿,她会替姐姐完成,姐姐的仇恨,会有人替姐姐了结,而她们姐妹俩的感情,会永远留在这绣坊里,留在每一针每一线中 。
与此同时,在城市的另一角,陈瘸子坐在一间破旧的出租屋里,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他的妻子和儿子。他看着照片,眼泪掉落在相框上:“阿秀,儿子,我终于为你们报仇了,可我却害了婉清姑娘,我这一辈子,真是罪孽深重啊 。”
而李锐队长回到警局后,立刻组织人手,对木盒里的线索进行整理。当他看到爸妈日记里,关于翡翠扳指的记载时,瞳孔骤然收缩——日记里写着,扳指的诅咒,其实是因为玉内部含有一种罕见的毒素,这种毒素会随着接触者的情绪波动,逐渐侵入体内,当接触者的恨意达到顶峰时,毒素就会爆发,导致心脏骤停 。
“原来如此...”李锐喃喃自语,“赵德海因为贪婪和恐惧,恨意滋生;陆婉清因为仇恨,被毒素侵入;那下一个,会是谁呢?”他看着桌上的翡翠碎片,眼神凝重,他知道,这场关于翡翠扳指的风波,还远远没有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