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月笙在消毒水的气息里睁开眼,指尖还残留着牛皮纸袋粗糙的触感。病房的窗帘拉着,只留一道缝隙,将温景然的侧影切割得明暗交错。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里攥着她晕过去前紧握的手机,屏幕停留在与沈知衍的通话界面。
“醒了?”温景然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起身时碰到了脚边的保温桶,里面的粥汤洒出来,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米白色的痕迹。他慌忙去擦,动作间,阮月笙瞥见他手腕上的表链——那是块老式机械表,表盘边缘已经磨损,和外婆老宅里那台座钟竟是同一个品牌 。
“景然,你这表……”阮月笙刚开口,太阳穴就传来熟悉的刺痛。眼前的温景然突然和记忆里的画面重叠,外婆坐在竹椅上缝补棉袄,手里的针线穿过布料,留下的针脚和温景然表链的纹路惊人地相似 。
“这是我父亲留下的。”温景然将表摘下来,递到她面前,“你之前说看到外婆的座钟,这个表和那座钟,都是当年陆庭渊送给外婆的,后来外婆转赠给了我父亲。”
阮月笙的呼吸骤然一滞,伸手接过手表。指尖触到金属表壳的瞬间,耳边突然响起火车鸣笛声。眼前的病房开始扭曲,土坯墙、红木五斗柜、还有外婆的身影再次浮现。这次,她清晰地看到,外婆将一个包裹递给年轻的温父,包裹里露出半截表链,和她此刻手里的表一模一样 。
“告诉景然,等他长大,一定要把这个还给陆家人。”外婆的声音带着哭腔,“还有,别让他掺和霍家的事,那水太深了 。”
“霍家?”阮月笙下意识地重复,眼前的画面瞬间破碎。她猛地回神,发现自己还握着温景然的手表,而病房门口站着一个人——霍砚白穿着黑色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脸色却比平时苍白,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袋,和陆时衍昨天送来的那个极为相似 。
“我听说你醒了,过来看看。”霍砚白的声音有些沙哑,将纸袋放在床头柜上,“这里面是我父亲的日记,还有一块怀表。陆时衍说,你在查外婆和陆庭渊的事,这些东西或许能帮上忙 。”
阮月笙打开纸袋,一块铜制怀表躺在里面,表盖内侧刻着“庭渊”两个字。她刚要打开怀表,沈知衍的电话就打了进来,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月笙,你赶紧看新闻!陆时衍出事了,他被指控涉嫌挪用公款,现在被警方带走了 !”
“什么?”阮月笙猛地坐起身,动作太大牵扯到输液管,针尖从手背滑出,鲜血瞬间渗出来。温景然慌忙按住止血,霍砚白则拿起手机,快速浏览着新闻页面,眉头越皱越紧 :“是霍家的人干的。我父亲生前一直在调查霍氏集团的黑幕,他怀疑当年我爷爷和陆庭渊的牺牲有关,而陆时衍手里,应该有能证明这一切的证据 。”
阮月笙的太阳穴再次刺痛,她抓起怀表,用力打开。表盘里贴着一张小小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穿着军装,和陆庭渊的照片极为相似,可仔细一看,竟和霍砚白有七分像。这时,怀表的齿轮突然转动起来,发出和外婆座钟一样的滴答声 。
耳边的火车鸣笛声再次响起,这次的画面更加清晰。她看到霍父穿着便装,手里拿着怀表,和陆庭渊在火车站台见面。陆庭渊将一个文件袋递给霍父,低声说:“霍兄,这份名单里的人,都是霍氏集团安插在军方的眼线,你一定要保管好,等合适的时机交给组织 。”
“你放心,我一定会完成任务。”霍父握紧文件袋,将怀表递给陆庭渊,“这个你拿着,要是我出事,就让砚白拿着它去找阮家的人,他们会帮忙的 。”
画面突然切换,霍父被几个黑衣人围堵在巷子里。他将文件袋藏进墙缝,手里紧紧攥着怀表,腹部中刀后,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怀表扔向巷口,正好落在年幼的霍砚白怀里 。
“砚白,记住,去找阮家……”霍父的声音逐渐微弱,眼前的画面彻底破碎 。
阮月笙大口喘着气,冷汗浸湿了病号服。她看着手里的怀表,又看向霍砚白:“你父亲是卧底,他一直在调查霍氏集团,当年他的死,根本不是意外 。”
霍砚白的身体晃了晃,伸手扶住床头柜:“我一直怀疑,可没有证据。我父亲去世前,只留给我这块怀表,还有‘阮家’两个字。直到昨天陆时衍找到我,说外婆手里有我父亲当年留下的文件袋,我才知道,他把证据交给了陆庭渊,而陆庭渊又转交给了外婆 。”
“那文件袋现在在哪?”温景然追问,他的脸色也变得凝重,“如果能找到文件袋,就能证明陆时衍是被冤枉的,还能揭开霍氏集团的黑幕 。”
阮月笙闭上眼睛,努力回忆刚才的画面。外婆的红木五斗柜、最底层的铁盒、还有藏在铁盒夹层里的文件袋——她猛地睁开眼:“在老宅的五斗柜里!外婆把文件袋藏在了铁盒的夹层里,我之前整理遗物时,根本没发现 !”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陆时衍的律师闯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纸条:“阮小姐,陆先生让我转告你,霍家的人已经去老宅了,他们要抢文件袋 !”
三人对视一眼,来不及多想,温景然扶起阮月笙,霍砚白则拿起怀表和日记,快步向门外走去。路上,阮月笙的手机收到一条匿名短信,只有一张照片——外婆站在老宅门口,手里拿着文件袋,背后是霍氏集团的人,而照片的拍摄者,竟是沈知衍的父亲 。
“沈知衍的父亲,当年也参与了这件事?”阮月笙的心脏沉了下去,她想起沈知衍昨天在电话里的语气,还有他提起铁盒时的急切,“他一直想拿到文件袋,不是为了帮陆时衍,而是为了自己 !”
车子疾驰向老宅,阮月笙紧紧攥着怀表。表盘的滴答声和外婆座钟的声音重合,记忆里的画面再次浮现——外婆将文件袋藏进铁盒夹层时,嘴里念叨着:“笙笙,等你遇到拿着怀表的人,再把文件袋交给他们,只有这样,才能保护所有人 。”
老宅已经被警察包围,霍氏集团的人被按在地上,沈知衍的父亲也在其中。沈知衍站在门口,脸色苍白地看着阮月笙:“我父亲……他一直被霍家威胁,他不是故意的 。”
阮月笙没有说话,径直走进老宅,来到红木五斗柜前。打开最底层的抽屉,铁盒还在,她伸手摸向夹层,指尖触到了文件袋的边缘。就在她拿出文件袋的瞬间,怀表突然停止了转动,表盘里的照片掉了出来,背面写着一行字:“霍砚白父亲的卧底身份,只有怀表和文件袋结合,才能完全证明 。”
霍砚白接过文件袋,打开后,里面的名单和证据清晰地展现在众人面前。他的手微微颤抖,将文件袋递给警察:“这就是证据,霍氏集团的黑幕,还有我父亲的清白,都在这里面 。”
警察带走了沈知衍的父亲和霍氏集团的人,老宅里终于恢复了平静。阮月笙看着手里的怀表,还有温景然的手表,突然明白外婆的良苦用心——她用自己的一生,守护着这个秘密,等待着合适的人,将真相揭开 。
可事情并没有结束,霍砚白的手机突然响起,是霍家的老管家打来的:“少爷,老夫人让我转告你,当年陆庭渊和你父亲,还有一个人,他们三个是兄弟,而那个人,现在就在你身边 。”
霍砚白猛地看向温景然,温景然也愣住了,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表,表盘内侧突然露出一行小字——“温庭安”,那是他父亲的名字,而“庭安”和“庭渊”,竟是兄弟的名字 。
阮月笙的太阳穴再次刺痛,这次,她看到了三个年轻的身影,站在老宅门口,手里分别拿着手表、怀表和座钟,他们是陆庭渊、霍父和温父,三个并肩作战的兄弟,用一生守护着同一个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