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恩连忙从奏折堆中找出袁崇焕的奏报,递了过去。
崇祯迫不及待地读了起来,奏报中袁崇焕详细禀报了关外的布防情况,提及后金近期在沈阳一带集结兵马,边境线上却异常沉寂,请求朝廷加强蓟州镇大安口、龙井关等地的防御。
崇祯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虽然对后金的动向有所察觉,却没想到皇太极会如此沉得住气,这反常的沉寂背后,定然藏着更大的阴谋。
“传朕旨意,准袁崇焕所奏,命总兵赵率教即刻率领五千兵马驰援蓟州镇,加强各关隘防御。另外,令蓟辽总督刘策密切配合袁崇焕,不得有误。兵部即刻调兵遣将,加强京城周边的防御,以防不测。”
崇祯语气急促地说道。
王承恩连忙应道:“奴才遵旨!”
可就在王承恩准备去传旨时,温体仁却再次匆匆赶来,阻拦道。
“皇上,袁崇焕此举恐有不妥!他将山海关的精锐调往蓟州镇,山海关的防御会变得薄弱,若是后金声东击西,趁机攻打山海关,后果不堪设想!再说,蓟州镇本是刘策的辖地,袁崇焕越权调兵,恐有不妥。”
崇祯皱了皱眉,问道:“那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
温体仁说道:“皇上,臣认为,应命袁崇焕坚守山海关,不可轻易分兵。蓟州镇的防御,由刘策全权负责即可。若袁崇焕觉得兵力不足,可从锦州调兵,不必动山海关的根基。”
崇祯犹豫了起来,温体仁的话并非没有道理,可袁崇焕督师蓟辽,对关外局势最为了解,他的判断也绝非空穴来风。
就在他犹豫不决时,周延儒也赶了过来,说道:“皇上,温体仁此言差矣!袁崇焕素有将才,宁远、宁锦两战已证明其能力。如今后金异动,蓟州镇防御薄弱,正是危急关头,当以大局为重,岂能因权限之争延误战机?若听信温体仁之言,导致蓟州镇失守,后金长驱直入,后果不堪设想!”
两人再次在乾清宫内争吵起来,崇祯看着他们,只觉得头都要炸了。
他实在没有精力再应付这场无休止的争论,只好摆了摆手。
“好了!朕相信袁崇焕的判断,就按他的部署行事!蓟州镇与山海关唇齿相依,刘策需全力配合袁崇焕,不得推诿扯皮!温体仁、周延儒,你们二人若再敢因私废公,扰乱军心,朕定斩不饶!”
两人吓得浑身一颤,连忙跪倒在地:“臣遵旨!”
温体仁和周延儒退下后,乾清宫内再次恢复了寂静。
崇祯走到窗前,望着窗外飘落的落叶,心中满是沉重。
他知道,一场巨大的危机正在向明朝逼近,可朝廷内部却依旧混乱不堪。
官员们只知党争,不顾国家安危,这让他感到无比的绝望。
他多么希望能有一批忠心耿耿、为国分忧的大臣,可现实却让他一次次失望。
夜幕降临,紫禁城陷入一片寂静。
崇祯依旧坐在乾清宫内,批阅着奏折。
案几上,袁崇焕的奏报被他反复翻看,上面关于后金动向的描述,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头。
他不知道袁崇焕能否抵挡住后金的进攻,也不知道明朝的未来会走向何方。
他只知道,自己必须撑下去,为了大明江山,为了天下百姓,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他也只能一往无前。
烛火摇曳,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映在冰冷的宫墙上,显得格外孤独。
。。。。。。。
泉州港,九月末正是海贸繁忙的时节。
码头上帆影林立,搬运工们扛着香料、瓷器、丝绸往来穿梭,闽南语的吆喝声、海浪拍打船身的“哗哗”声、商铺的叫卖声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
吴风身着深蓝色劲装,站在自己的商船“破浪号”的甲板上,望着眼前熟悉的景象,眉头却微微蹙着,自从他离开台中城回到泉州,他心里始终记挂着林墨提过的“石墨短缺”之事。
“吴管事,咱们这次从吕宋运回的苏木和胡椒已经卸完了,账房先生正在核对数目。”
副手阿海快步走上甲板,低声禀报。
吴风点点头,转身靠在船舷上。
“阿海,你去帮我跑一趟,找找城东的张记矿行,就说我要五千斤石黑,最好是质地细腻的那种,越快越好。”
阿海愣了一下:“吴管事,咱们进石黑做什么?这东西除了写字画画,也卖不上什么价钱啊。”
吴风笑了笑:“是咱们家的城主大人需要,他那边在做一种新物件,缺这东西。”
阿海虽不解,却还是应声而去。
可没过多久,他就一脸难色地回来了。
“吴管事,张记矿行说最近石黑紧俏,都是给官府和书院留的,不肯轻易出手。”
吴风皱了皱眉,他知道泉州港的矿行大多和地方势力牵扯不清,寻常买卖还好,五千斤的量确实不好拿。
他沉吟片刻,从怀中掏出一块雕刻着海浪纹的玉佩。
“你再去一趟,把这个交给张老板,就说这是‘风字堂’的信物,欠他个人情,以后有海货优先给他留着。”
这玉佩是吴风在泉州港立足的凭证之一,张老板早年曾受过他的恩惠,见了玉佩果然松了口。
当天下午,张记矿行就派了十几辆牛车,将一袋袋石墨运往码头。
吴风亲自验货,伸手捻起一把石墨粉,指尖传来细腻顺滑的触感,黑色的粉末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正是林墨需要的好货。
“吴管事,五千斤石墨都装船了,什么时候出发运往台中城?”
阿海问道。
吴风望着远处的海平面,眼中闪过一丝暖意。
“明天一早就走,让船工们好好休整,路上别耽误。对了,再装两箱咱们刚收的龙眼干和海产干货,给林城主和台中城的兄弟们带过去。”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破浪号”就载着五千斤石墨和满满两箱特产,缓缓驶离泉州港。
吴风站在甲板上,看着泉州港的轮廓渐渐远去,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他想起在台中城时,林墨带着百姓们开荒、建工坊的忙碌身影,想起海盗来袭时众人并肩作战的热血场景——台中城早已不是一座普通的城垒,而是他心里记挂的“第二故乡”。
“城主大人,这五千斤石墨,定能解你的燃眉之急。”
吴风望着东南方向,低声呢喃。
海风卷起他的衣袍,“破浪号”劈开海浪,朝着台中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知道,这船石墨不仅是一份物资,更是他与林墨、与台中城之间,一份无需言说的信任与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