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风几人回到奉新县城时,天色已经擦黑。
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了一片橘红色,县城里的灯笼渐渐点亮,昏黄的灯光透过窗户洒在青石板路上,给这座小城增添了几分温暖。
吴风带着护卫回到“迎客来”客栈,开了三间房安顿下来。
晚饭时,他却没什么胃口,简单吃了几口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窗外传来的几声虫鸣。
吴风坐在桌前,点燃了一盏油灯,看着跳动的灯火,心里满是纠结。
他反复回想着白天在宋家的情景——那紧闭的院门、袁氏疲惫的神情、空气中淡淡的纸钱味,还有宋应星接连遭遇的变故,都让他心里没底。
“宋先生会愿意见我吗?”他喃喃自语道,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如果宋应星拒绝见他,那这次寻访人才的计划就落空了;可如果宋应星愿意见他,他又该如何说服这个深陷悲痛与失意的读书人远赴海外呢?
为了打发时间,也为了多了解一些宋应星的情况,吴风决定出去走走。
他换上一身普通的粗布短褂,独自一人走出客栈。
夜晚的奉新县城比白天安静了许多,街道上行人稀少,只有几家酒馆和茶馆还亮着灯,传出阵阵喧哗声。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县城的书院门口。
书院的大门紧闭着,门楣上“奉新书院”四个大字在月光下依稀可见。
他看到几个穿着长衫的读书人正从书院旁边的小路上走过,嘴里还在讨论着诗词文章。
吴风灵机一动,悄悄跟了上去,找了个机会凑过去搭话:“几位先生有礼了,在下是外地来的商人,路过贵地,听闻奉新县有位宋应星先生学识渊博,不知几位是否认识?”
那几个读书人闻言,停下脚步,打量了吴风一番。
其中一个年长的读书人说道:“宋应星?我们自然认识,他可是我们奉新县有名的才子,只可惜时运不济啊。”
吴风连忙问道:“不知先生能否给在下讲讲宋先生的事?在下对宋先生十分敬佩。”
年长的读书人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宋应星自幼聪慧,十三岁就能写出一手好文章,二十岁中秀才时,所有人都以为他能一举高中举人,甚至进士。可没想到,他连续参加了五次会试,都名落孙山。今年开春,他的次兄和老父亲又相继去世,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听说他现在在家闭门不出,连我们这些老朋友去拜访,他都不愿意见。”
另一个年轻的读书人补充道:“宋先生不仅学问好,还特别注重实学。有一次我们一起去乡下考察,他看到农夫们用传统的方法纺纱,效率很低,就自己琢磨着改进纺纱机,画了好多图纸呢!只可惜没人支持他,那些图纸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听到这里,吴风心里更加坚定了招揽宋应星的决心。
这样一个既有学识又注重实践的人才,若是能到台中堡,定能给工坊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向几个读书人道谢后,又在县城里转了转,买了一些当地的特色点心,才返回客栈。
回到房间后,吴风依旧没有睡意。
他拿出纸笔,开始梳理说服宋应星的思路。
他要先表达对宋应星遭遇的同情,再详细介绍台中堡的情况,尤其是在农桑工艺方面的发展需求,让宋应星看到自己的价值。
他还想到,可以把林墨教给他们的一些先进技术,比如水车灌溉、纺纱机等,详细讲给宋应星听,激发他的兴趣。
不知不觉间,天已经蒙蒙亮了,吴风看着写满了字的纸,终于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一早,吴风刚洗漱完毕,就听到客栈伙计敲门:“客官,外面有位宋家的仆人找您,说是宋先生请您今天过去一趟。”
吴风闻言,心里大喜过望,连忙说道:“快请他进来!”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孝服的年轻仆人走进来,恭敬地道。
“吴公子,我家先生请您今天一早去家里做客。”
吴风点点头:“辛苦你了,我这就准备一下,马上过去。”
吴风连忙叫醒赵虎和钱豹,让他们准备好礼物,又仔细整理了一下衣衫,确保自己衣着得体。
他带着赵虎和钱豹,跟着宋家的仆人,再次坐上马车前往牌楼宋村。
一路上,吴风的心情既兴奋又紧张,他知道,这次见面至关重要,成败在此一举。
这次,宋家的院门是开着的。
吴风走进院子,看到宋应星正坐在堂屋的椅子上等候他。
他连忙走上前,拱手行礼:“宋先生有礼了,在下吴风,再次打扰,还望先生海涵。”
宋应星抬起头,目光复杂地打量着吴风,缓缓说道:“吴公子不必多礼,请坐。”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但比昨天多了几分精神。
吴风在宋应星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袁氏端上茶水后退了出去。
堂屋里很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几声鸟鸣。
吴风看着宋应星憔悴的面容,心里有些不忍,率先开口说道:“先生,听闻令尊和令兄仙逝,在下深感悲痛,此次前来未能及时吊唁,还望先生恕罪。这点薄礼,不成敬意,还请先生收下,聊表在下的心意。”
说着,他将绸缎和人参递了过去。
宋应星看了一眼礼物,摇了摇头:“吴公子客气了,心意我领了,但礼物我不能收。你我素不相识,不知你此次特意前来,究竟有何要事?”
吴风知道宋应星性格耿直,也不再绕弯子,开门见山地说:“先生,实不相瞒,在下此次前来,是受我家城主林墨先生之托,特意邀请先生前往海外的小琉球岛(即台湾岛)为他效力。”
“我家城主久慕先生才名,尤其欣赏先生在农桑工艺方面的学识,他常说,像先生这样有实学的人才,不该被科举制度束缚,应该有更广阔的用武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