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南慎最近被家里的事缠得焦头烂额,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语气里带着几分疲惫,“怎么流鼻血了?最近大家火气都太旺,多吃点蔬菜败败火。”
说完,他也没多问缘由,转身快步出去,没多久就提着一个棕色的药箱回来了。
他打开药箱,拿出酒精棉和干净的纱布,动作娴熟地替阮北行清理鼻腔,再将蘸了药粉的酒精棉轻轻塞进他的鼻孔里,用来止血。
阮甜甜也出去一趟,苗招弟正在客厅里打扫卫生,轻声问:“甜甜,怎么了?”
阮甜甜声音随意,“四哥流鼻血了!”
苗招弟哦了一声,挑了挑眉尾,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白瓷盆和一块干净的八成新的手帕子递给阮甜甜。
阮甜甜再进屋,见阮南慎处理得差不多了,才小心翼翼地走上前,蘸了点温水,弯着脸,一点点将阮北行脸上残留的血渍慢慢擦拭干净。
她的动作格外轻柔,生怕弄疼了他,眼神专注又认真。
阮南慎在一旁看了一会儿,确认血已经止住了,又叮嘱了几句 “少熬夜”“别吃辛辣”,便拿着药箱匆匆出去了 —— 他还有一大堆事要处理,实在抽不出太多时间留在这儿。
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阮北行和阮甜甜两人。
阮北行靠在沙发上,鼻腔里传来酒精棉的清凉气息,他看着站在面前、还在小心翼翼叠着手帕的妹妹,心里那股燥热渐渐褪去,只剩下一片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他垂下眼睛,妹妹裙摆上的血迹还在,像一个无声的印记,提醒着刚才那短暂却让人心乱的瞬间。
是不是自己亲妹妹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只是父母那边有些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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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家的客厅里,空气像结了冰似的,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阮父背着手站在屋子中央,国字脸绷得紧紧的,一双大眼睛里满是不耐,眼角的细纹因为怒意拧在一起。
他穿着军衬衫,身姿依旧挺拔,透着军人特有的硬朗,可那眉宇间藏着的,却是一种做错事还能理直气壮的强横。
那是阮家男人特有的气势,强势霸道!
对面的阮母马明月坐在红木沙发上,人瘦瘦小小的,全身气得颤抖。
她今年五十出头了,生了四子一女,却是意外的显年轻。
她的五官其实生得很美,柳叶眉、丹凤眼,鼻梁挺翘,唇形也好看,就是人中与下巴的长度格外扎眼,远比一般人长得多。
皮肤紧致白嫩,齐肩短发, 额头有浓密的刘海,将那张长脸修饰了很多。
但过于美丽的五官组合在一张过长的脸上,再加上那股说不出的阴森与沉默气质,就让人莫名觉得压抑。
她穿着一身深青色斜襟衫,眼神里满是积压了多年的怨恨与痛苦。
“你多大的人了?” 阮父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又粗又沉,带着训斥的意味,“孙子都能打酱油了,一吵架就往娘家跑,你像话吗?让外人看了笑话,咱们阮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快跟我回去吧。”
阮母猛地抬起头,丹凤眼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却字字清晰:“我往娘家跑?我不跑难道留在家里,看着你和你换回来的野种过好日子?你把我的亲生女儿换走,换成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丫头片子,你倒问问你自己,像话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 阮父脸色一沉,嗓门陡然拔高,“什么换不换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小女儿!当年你怀的是一个还是两个,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要是真有个亲生小女儿,我怎么会把她换到别人家去?我又不是畜生!”
他说得理直气壮,眼神里没有半分愧疚,仿佛自己说的全是铁打的事实。
阮母看着他这副嘴脸,眼泪顺着脸颊滚落,滴在深色的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不清楚?我怎么会不清楚!当初我肚子大得像揣了个西瓜,走路都费劲,生两个孩子不是再正常不过吗?你现在倒好,一句‘没有’就想把所有事都抹掉?”
“肚子大就是怀了两个?” 阮父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你那是吃胖了!整天除了睡就是吃,能不胖吗?一百七十斤的体重,生一个孩子都费劲,还敢说怀了两个?”
“吃胖了?” 阮母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突然拔高声音,带着歇斯底里的控诉,“我那是被你故意喂胖的!”
“你以为我忘了?怀老四的时候,你特意请了厨子,天天变着法子让我吃肉吃油,顿顿都是肥腻的荤菜,逼着我往嘴里塞!我从一百一十斤胖到一百七十斤,浑身都肿着,生孩子的时候疼得差点没死在产床上,你却说我是吃胖了?你根本就是故意的!故意把我喂胖,好掩护你换孩子的勾当!”
那些被刻意尘封的细节,此刻像潮水般涌上阮母的心头:厨子每天端来的油腻肉汤,阮父假惺惺的 “补身体” 说辞,生产时医生含糊其辞的叮嘱。
“给你吃好的喝好的,倒成了我的错?” 阮父皱着眉,一脸 “无法理解” 的模样。
他永远是这样正气凛然,仿佛不管自己做了什么,错的永远是别人。
“我是怕你怀着孩子营养不够,特意请人照顾你,你倒好,现在反过来倒打一耙!你这个人,真是无法理喻!”
“照顾我?” 阮母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阮父的鼻子,声音里满是绝望的恨意,“你那是为了外面的狐狸精!为了那个女人的孩子,你连我的死活都不在乎!我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你却在背后算计着怎么换掉我的女儿!现在事情败露了,你还反过来指责我,阮北鸿,你还有良心吗?”
“什么狐狸精!” 阮父脸色骤变,像是被戳中了痛处,声音也有些发虚,却依旧硬着头皮反驳,“甜甜是英雄之子,是我故友的孩子!当年她父母牺牲,我看着可怜才收养的,怎么就成了私生女?我跟你解释过多少遍了,是你自己不听,非要胡思乱想!”
“英雄之子?是哪个英雄的孩子,你把名字说出来!”阮母声嘶力竭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