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包厢的争吵还在继续,直到列车员过来,把方建国和那个受惊吓的小姑娘、还有王秀莲一行人都带去了列车长办公室,周围的人才渐渐散去。
车厢重新恢复了平静,只有火车行驶的 “哐当” 声,在深夜里格外清晰。
方建国坐在列车长办公室里,看着对面低头不语的王秀莲,心里一片冰凉 —— 他不知道这场闹剧最后会怎么收场,也不知道自己和王秀莲的关系,还能不能回到从前。
他只知道,从今晚开始,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这场深夜风波,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若真要往重了算,往 “流氓罪” 上靠,可从头到尾只有小姑娘的哭诉,没一个证人能实打实证明方建国摸了人。
方建国又咬着牙死不承认,旁人就算再激动,也拿他没辙。
可要说小,“耍流氓” 这三个字扣下来,在这年代足够让他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方建国就算被围观的旅客揍一顿,也没人会觉得过分。
刘姐还在人群里声嘶力竭地表演,手拍着大腿,唾沫星子横飞:“你别想耍赖!今天必须给我家娟儿写认罪书,再赔偿五十块精神损失费!不然我就去你单位闹,让你领导好好看看你这德行,看谁还敢要你!”
她口中的 “娟儿”,就是那个被吓哭的小姑娘李娟,此刻正躲在刘桂兰身后,抽抽搭搭地抹眼泪,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方建国本就一肚子火气,被刘桂兰这么一逼,索性破罐子破摔,梗着脖子耍横:“你有本事就去告!我倒要看看,你没凭没据,怎么让我单位开除我!”
他心里清楚,自己没做过的事,就算闹到天边,也不能认这个黑锅 —— 真认了,他这辈子的名声都毁了。
可没等刘姐接话,王秀莲就急忙凑上来,拉着方建国的胳膊,声音带着点急切的劝和:“建国,你别置气啊!要不…… 要不咱们就赔点钱吧?五十块就五十块,要是真闹到单位,把你开除了,咱们以后怎么过日子啊?”
刘姐的眼睛里闪过惊喜。
方建国猛地回头,眼神像淬了冰一样凶狠地盯着王秀莲。
他之前还在心里替她找借口,觉得她是护着小舅子,才不得已委屈自己。
可现在这话一出口,他彻底明白了 —— 她哪里是护着小舅子,她分明是恨他,是盼着他栽跟头!
不然怎么会在他最需要支持的时候,一次次往他心上捅刀子?
方建国看着王秀莲那张带着 “担忧” 的脸,突然惨笑一声,声音里满是自嘲:“我真是瞎了眼!当初怎么就看上你了!”
王秀莲被他这眼神和笑声吓得心一颤,手不自觉地松了松,可脸上很快又堆起怯生生的笑,声音放得更柔。
“建国,你别吓我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怕你受委屈。就算你真做错了,我也不会生你的气,更不会跟别人说,咱们以后好好过日子行不行?”
她这话听着委屈又体贴,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方建国不识好歹,可方建国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女人是在给自己留后路,是想把 “不懂事” 的帽子扣在他头上,把自己塑造成一个 “宽容大度” 的好女人。
方建国越听越气,死死咬着牙,指节攥得发白,胸腔里的愤怒像要炸开一样。
他想吼,想把王秀莲的伪装撕下来,想告诉所有人真相,可他又不能 ——
因为这样除了显得他无能之外,没有任何好处。
这种愤怒又无力的感觉,像一张网,死死地把他困住。
他看着眼前围着的人群,看着王秀莲虚伪的笑脸,看着这些人不依不饶的模样,只觉得浑身发冷 。
原来人心可以这么复杂,原来所谓的 “未婚妻”,能这么狠心地把他推向火坑。
周围的人还在七嘴八舌地劝着,有人劝方建国 “退一步海阔天空”,有人夸王秀莲 “通情达理”,还有人跟着刘姐一起指责方建国 “不负责任”。
方建国却一句话也听不进去了,他只是靠在车厢壁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地面,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这趟江城之行,从一开始,就错了!
方建国深吸一口气,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我最后说一句,这事不是我做的!你们想讹钱还是想找事,那是你们的事,但我是被冤枉的!下一站,咱们直接去派出所,让公安来查,到底是谁在撒谎!”
这话一出,刘姐的脸色瞬间变了 —— 真要闹到派出所,万一查出来不是方建国做的,她不仅讹不到钱,还得落个 “诬告” 的名声。
她眼珠一转,立刻软了语气:“行吧行吧,看在你对象求情的份上,也不跟你多计较,不要认罪书了,赔偿五十块钱,这事就算了。”
方建国不理他。
最后是列车长道:“五十太多了。十块钱算了。”
有旁观者笑道:“十块摸一把,赚大发了。”
刘姐不同意:“十块钱不行。”
方建国咬着牙,从口袋里掏出二十块钱摔在桌上,冷冷道:“钱给你,我要换个铺位,不再跟你们住一间。”
刘姐见钱到手,也懒得再纠缠,指了指隔壁包厢的方向:“我们那屋还有个铺位,住着一个少年和一个中年妇人,你睡那少年的上铺就行。”
刘姐说的 “少年”,正是叶承天。
听到有人回来的脚步声,本来没睡熟的叶承天再次警醒。
叶承天现在正在趴在中铺,头往下挂着和马妈妈说小话,他真的第一次这么直观发现,自己也很有八卦欲望。
毕竟这事也太让人有八卦的欲望了。
方建国以后会经常出现,是个重要的男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