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春梅轻叹一口气,说:“小周,你先回饭店吧,你妈还在店里等着你呢,别让她久等了。”
小周姑娘闻言温顺地点了点头,脚步匆匆地往门口走。
此刻汤老太太带来的人都挤在门口,廊道本就不宽,小周姑娘低头想从侧边绕过去,一个穿着牛仔裤的年轻小伙子却故意往她这边撞了一下。
小周姑娘没防备,身子晃了晃,手里的布包差点掉在地上,她吓得脸都白了,头埋得更低,贴着墙根飞快地溜走了,连句反驳的话都没敢说。
马春梅看得清楚,那小伙子正是汤老太太孙子汤学武,就准备出口说道一下,她现在是叶家亲戚,说一说汤学武也是很合理的。
月丽华已经先皱着眉开了口:“汤奶奶,你家小武这性子真是越发不成样子了,怎么能这么欺负一个小姑娘?人家又没惹他,平白无故受这份惊吓,像话吗?”
汤学武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脸上还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我就是跟她逗逗乐子,又没真把她怎么样,至于这么较真吗?”
汤老太太也跟着笑,语气里全是护短:“嗨,孩子嘛,年纪轻,就是调皮了点,没什么坏心眼,你别往心里去。”
这话听得月丽华心里更不是滋味,但这事就只能点到为止了,毕竟也没有出什么大事。
汤学武的目光又扫到了一旁的毛婉宁身上,眼神里带着几分轻佻,笑着问月丽华:“月阿姨,这也是你家雇的小保姆?看着比刚才走的那个机灵些。”
“不是,她不是保姆。” 月丽华语气冷淡,明显不喜欢汤学武这副样子。
“不管是来做什么的,这姑娘长得可比刚才那个好看多了,身材……” 汤学武仍旧嬉皮笑脸的,那副没个正形的模样。
马春梅压着心里的火气,脸上却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对着汤老太太说:“汤老太太,你可真是太会教孩子了,怪不得前几天那场宴会上,那么多人都围着你夸呢,说你家子孙个个教育得好 —— 教育出来的闺女们,一个个都美丽漂亮,优雅迷人;教育出来的小伙子们,更是一个个身强体壮,精神头足,走到哪儿都惹眼。”
这话听着是夸,可话里的讽刺劲儿谁都听得出来。
汤老太太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脸色微微沉了下来,语气也冷了几分:“哟,你可真会说话,嘴皮子比抹了蜜还甜。”
汤学武根本不在乎两老太太说什么,笑着靠近一步,直接问毛婉宁:“你叫什么?”
毛婉宁也早把脸板了起来,看向汤文武的眼神里没了半分之前的温和,一扭头,根本不搭理她。
她的性子本就不像小周那样软和,只是以前家里教她,女孩子要笑脸迎人,要温和大方,要贤惠勤快,少说话多做事,别惹人生厌,所以她遇上了什么不舒服 的事,更多的就是忍耐。
可这段时间跟着关宝珍相处,两人处成了好朋友,关宝珍没少跟她说心里话,也教了她不少以前没听过的道理。
在一次有小伙子来闹事,毛婉宁耐心和对方解释,处理完之后,关宝珍和毛婉宁分享心得:“婉宁,你长得好看,性子也好,可也不能太惯着别人了。咱们女孩子生得好,就跟书里写的那样,是玉一样的人物,怎么能随便给人好脸色?好脸子给多了,人家就不把你当回事了,觉得你好欺负。
你得学会分人,遇到陌生的男人,不管他看着多体面,只要他说的话、做的事让你觉得不舒服,就别给他好脸色,该冷着脸就冷着脸,别把他当回事。你要是这么做,别人反而会高看你一眼,跟你说话的时候也会多掂量掂量,不敢随便冒犯你。”
关宝珍自己就这样。
不会因为她长得好看了,在这收钱,就收到很多调戏,反而是她长得好看了,别人和她说话都会刻意低个八度,更小心奉承。
毛婉宁信关宝珍的话。
她跟关宝珍相处久了,知道关宝珍是真聪明 。
关宝珍嫁给张凤城,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高嫁,她自己又不爱干家务琐事的人,勤快能干完全谈不上,却能把日子过得和和美美,把张凤城的心、还有丈夫婆婆的心都拢得牢牢的,这绝不是个简单的人。
关宝珍教她的话,她都记在心里,也慢慢学着照做。
就像现在面对汤学武的轻佻,换做以前,她或许会忍着不说话,只盼着对方别再纠缠。
可现在,她直接冷下脸,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给汤学武。
在面馆里工作,每天见得最多的就是形形色色的男人。
她也慢慢摸透了这些人的性子,果然和关宝珍说的很像。
你越是冷着脸,越是敢表现出不开心,他们反而会觉得你是个有脾气、不好惹的好姑娘,再想对你怎么样,就得考虑考虑会不会被你当众发作,闹得大家都下不来台。
可你要是一味忍耐,不声不响,他们就会觉得调戏你没什么后果,反而会得寸进尺,更想在你身上占便宜。
月丽华看着汤学武那副没规没矩的样子,心里越发不舒服,语气也带了几分疏离:“这里是女人住的病房,你一个小伙子总待在这儿不方便,差不多就出去散散心吧,让你奶奶跟我们说会话。”
汤老太太也觉得孙子在这儿确实碍事,便对着两个年轻小伙子摆了摆手:“你们俩先去马妈妈饭店那边歇一会儿,等会儿我忙完了就去找你们。”
两个小伙子听了,也没多停留,应了声,只汤学武出门时特意还看了毛婉宁一眼,才转身出了病房。
马春梅跟着就出去了,打了个电话给店里,这会子是宁知非接的电话:“让你嫂子回去休息,别出来了。”
普通男人喜欢一个姑娘,姑娘看不上他,又整天 不出门,他可能也就没有办法了。
但那些自以为身份高胆子大又色的男人,看上谁了,那保不齐麻烦多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