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殿深处,幽暗如墨,唯有穹顶之上镶嵌的夜明珠散发着清冷光辉,模拟着周天星斗的运行轨迹。这些夜明珠并非随意排列,而是严格按照宋代浑天仪观测的星图布置,二十八宿、三垣四象,无一不全,其精细程度甚至超过了现存最完整的宋代石刻星图——苏州天文图。
星光照亮了七根按北斗方位排列的琉璃桩,这些琉璃桩约一人高,碗口粗细,表面光滑剔透,在星光下泛着幽冷光泽。仔细看去,每根琉璃桩内部都流转着奇异纹路,似符非符,似图非图,隐约构成星宿之形。其材质并非普通琉璃,而是宋代宫廷秘制的,以多种矿物熔炼而成,能通星力,导元气。
琉璃桩下,是无底深渊,寒气自下而上翻涌,带着刺骨的冰冷与若有若无的呜咽声。那寒气中夹杂着腐朽与古老的气息,仿佛来自另一个时空。石壁光滑如镜,映照着星穹与琉璃桩,壁上隐约可见细密纹路,似星轨运行,又似河图洛书,静静等待着命定之人的到来。
赵昊率先打破沉寂,他纵身一跃,稳稳落在第一根天枢桩上。内力下沉,桩体微震,星光随之波动。他步履稳健,一连走过天璇、天玑三桩,衣袂翻飞间尽显世家子弟的从容。然而当他踏上第四根天权桩时,异变突生——琉璃桩突然急速旋转,桩面符文亮起幽蓝光芒,一股无形力量如潮水般涌来,将他硬生生推开。赵昊身形一晃,勉强稳住,却已无法前进分毫。
星位不对。多宝低声道,他站在殿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古旧罗盘。那罗盘造型奇特,盘面分三层,最外层刻二十八宿,中层为二十四山向,内层则是北斗九星——比常见的北斗七星多了辅、弼二星,正是宋代司天监专用的紫微罗盘。
北斗司生亦司死,七桩对应七星,但下方深渊暗合九幽,需以紫微垣为引,方能定住星桩。多宝继续说道,目光始终未离罗盘。
赵昊退回起点,脸色阴沉:紫微乃帝星,谁人可当?
多宝目光扫过赵泓:紫微非必帝王,而是命格契合。赵兄,你踏血而行,血中带煞,或可一试。
赵泓皱眉,他本不欲出头,但眼下形势已不容退缩。他依言走向紫微垣位,那是一片略微凸起的圆形平台,上刻紫微垣星图,十五颗主星以金丝镶嵌,周围辅星以银线勾勒,精致非常。他刚站定,平台便亮起柔和紫光,与穹顶紫微星遥相呼应。
踏血而行,非是比喻。多宝提醒,琉璃桩需以血为引,方能定住。
赵泓深吸一口气,内力催动,足底皮肤裂开,鲜血渗出。他一步踏上天枢桩,血染琉璃,桩体竟发出轻微嗡鸣,表面的幽冷光泽被一层殷红覆盖。每一步,都在琉璃桩上留下蛛网般的血色裂痕,那些裂痕并非随机,而是沿着桩内原有的纹路蔓延,仿佛在激活某种古老机制。
多宝则稳守太微垣位,那里是三垣中的天庭政令所在。他双目微闭,手中罗盘飞速转动,口中念念有词:北斗七星,一曰天枢,二曰天璇,三曰天玑,四曰天权,五曰玉衡,六曰开阳,七曰摇光...枢为天,璇为地,玑为人,权为时,衡为音,开阳为律,摇光为星...
随着他的念诵,穹顶星图似乎也在微妙调整,星光聚焦于七根琉璃桩。多宝的演算不仅关乎星位,还涉及时辰、节气乃至在场诸人的命格属性。他额角渗出细汗,这等复杂的推演,即便对于精通术数的他来说也是极大负担。
赵泓已行至第五根玉衡桩,血色裂痕已遍布五桩,形成一个不完整的网络。他感觉内力消耗巨大,足底失血更是让他有些眩晕。琉璃桩下的寒气愈发刺骨,深渊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他。
赵兄,坚持住!多宝突然睁眼,星位即将对应,接下来两桩需按我指示踏出。
赵泓点头,稳住呼吸。
开阳桩,踏乾位,三步!
赵泓依言而行,身形晃动,却稳稳落在开阳桩乾位。血染桩体,第六根琉璃桩亮起。
摇光桩,踏坤位,五步转震位,七步归中宫!
这是最后一步,也是最复杂的一步。赵泓提气轻身,足下鲜血几乎染红整个桩面。他按照指示,在摇光桩上走出特定步法,当最后一步落定,七根琉璃桩同时发出耀眼星光,血色裂痕与桩内纹路完全融合,形成一个完整的北斗阵图。
就在这一刹那,光滑如镜的石壁突然亮起,映出赵泓与多宝的身影。令人惊奇的是,两人的影像并非独立,而是如水乳交融,彼此渗透,在星光照耀下,渐渐勾勒出一幅完美的太极双鱼图。赵泓的身影化作阴鱼阳眼,多宝的身影化作阳鱼阴眼,阴阳相济,循环不息。
光影流转间,赵泓与多宝不约而同地对望彼此。在那短暂的一瞬,他们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种熟悉的东西——与自己同源的孤独星芒。那是属于不被理解之人的眼神,是背负秘密前行者的默契。
太极图缓缓隐去,墙壁轰然中开,露出仅容一人通过的狭道,一股混合着陈腐与檀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狭道幽深,仅容一人通过。赵昊的亲随举着火把走在最前,火光摇曳,在两侧石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墙壁上满是壁画,色彩鲜艳得令人难以置信,仿佛昨日方才绘制完成。壁画内容多是星象图谱与道家修炼场景,间杂一些宋代宫廷生活的画面。
多宝一边走一边仔细观摩壁画,不时发出惊叹:看这浑仪图,竟是元佑浑天仪的原始设计图!还有这星图,标注了景德年间超新星的确切位置...
赵泓也被一幅壁画吸引。那上面描绘的是一群头戴进贤冠、身着宋代官服的官员,正在一座高台上观测天象。台分三层,上层布设浑仪,中层置浑象,下层则有司辰官与击钟鼓报时的木偶,正是北宋苏颂所造水运仪象台的景象。
这些壁画保存得如此完好,定是用了宋画院秘制的颜料。多宝轻抚壁画表面,朱砂为红,石青为蓝,蛤粉为白,再以阿胶调和,方能历经数百年而不褪色。
走了约莫二十步,狭道尽头豁然开朗,眼前景象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这是一个圆形的巨大石室,穹顶比外殿更高,上面镶嵌的夜明珠组成了一幅极为精细的浑天星图,不仅包括传统星宿,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星位。星图缓缓旋转,仿佛真实天穹,其运转规律暗合宋代《统天历》的推算方法。
石室中央,摆放着一座巨大的青铜浑天仪,样式古朴,与北宋苏颂所造水运仪象台有几分相似,却又更加复杂精密。浑天仪分为三重:最内为四游仪,可绕极轴旋转;中间为三辰仪,标示黄道、赤道与白道;最外为六合仪,固定地平坐标。每一重都雕刻着精细的星宿纹路,环环相扣,精密异常。
浑天仪周围,散落着各种天文仪器:圭表、仰仪、简仪、正方案等,一应俱全,俨然一个完整的天文观测台。最特别的是一个铜制莲花漏,这是宋代燕肃改良的计时器,以莲花为饰,通过水流速度计量时间,精美绝伦。
最引人注目的是四面墙壁,全都是顶天立地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古籍卷轴。书架以紫檀木制成,每格都标有分类签牌,如司天监星图浑仪考注历算疏议等。书架旁设有专门的梯子与小滑车,方便取阅高处书籍。
天呐...多宝的声音带着颤抖,这些都是宋代司天监的秘藏,不,比司天监的收藏还要珍贵!
他快步走到最近的书架,小心取下一卷书,翻开一看,竟是北宋天文学家苏颂亲笔所着的《新仪象法要》原始稿本,上面还有密密麻麻的批注。
这里还有沈括的《梦溪笔谈》未删减本!另一边的赵昊也发现珍品,声音中难掩兴奋。他手中的书卷纸质泛黄,但字迹清晰,有些段落与传世版本大相径庭。
赵泓则被墙壁上的星图吸引。那些星图不仅标注了传统星官,还有一些用特殊符号标记的星辰,彼此连线,形成奇异的图案。他在一本打开的古籍上看到二字,心中一动。隐曜是宋代星象学中的概念,指那些不常见或隐秘的星体,如紫炁、月孛、罗睺、计都等。
多宝沉浸在书籍的海洋中,不时发出惊叹:原来如此,星桩定魄之术源自北宋初年陈抟老祖的无极图,后经数代司天监改良,成为守护重要秘所的机关。
他继续翻阅,找到更多关于这个秘所的记载:这里曾是宋代皇室秘密研究星象与命理的地方,靖康之变后,一批司天监官员带着最珍贵的典籍南渡,在此建立了这个秘库。看这题记——绍兴三年,司天少监杨惟德谨藏
赵泓注意到多宝翻阅的一些卷轴上,除了星图,还有许多人体经络图与星辰对应的标记,似乎是某种将星象学与内功修炼结合的法门。
星脉相连,天人之应...多宝喃喃自语,宋代司天监认为,人体经脉与周天星斗存在对应关系,通过观星可以引导内力运行,反之亦然。看这《星脉通考》,将二十八宿与二十八脉相对应,每一宿都有其对应的修炼法门。
赵昊则对另一批典籍更感兴趣,那些多是关于星象预测王朝兴衰、天下大势的内容。他找到一份标注为靖康之变前星象记录的卷轴,仔细研读起来。
看这里,赵昊指着卷轴上一处,彗星犯紫微,天狼耀于北斗,这些都是大凶之兆,司天监早已预测到金兵南下,只是朝廷不信。
多宝点头:星象示警,人事不修,终至倾覆。宋代司天监虽能观星知变,却无力改变朝廷决策,只能将这些知识秘密保存,以待将来。《宋史·天文志》中未载的许多星变,这里都有详细记录。
赵泓在一张古旧的桌案上,发现了一本皮质封面的手札,封面上没有任何标题。他翻开一看,里面记录的是一种名为星枢转魄的内功心法,正是基于星脉相应的理论创立。
他越看越惊,这心法与他所学有相通之处,却又更加精深玄奥。特别是关于如何借助星辰之力,引导内力突破经脉限制的部分,简直是为他目前困境量身定做。手札中还夹着几张星图,上面用朱笔标注了修炼时需要注意的星位。
多宝走过来,看了一眼:星枢转魄...传说这是宋代司天监最高秘法之一,可通过观想周天星斗,重塑经脉,甚至改变命格。但极为凶险,稍有不慎便会经脉尽断而亡。据《司天监秘录》载,北宋百余年,练成此功者不超过三人。
赵泓沉默片刻,将手札小心收好。他知道自己经脉受损,寻常方法已无法治愈,这星枢转魄或许是唯一希望。
众人继续在石室中搜寻,发现了更多珍贵典籍,包括许多宋代以前的星象学着作,有些甚至连名字都未曾流传下来。
这里不仅有司天监的收藏,多宝越看越兴奋,还有陈抟、邵雍等宋代易学大家的亲笔手稿,以及许多道教内丹派的秘传星修法门。看这《皇极经世》注本,竟是邵雍弟子所着,比流传的版本多出整整三卷!
赵昊则在一处隐蔽的隔间内,找到了几箱宋代宫廷珍宝,包括精美的官窑瓷器、金银器和玉器,价值连城。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套完整的宣和博古图玉器,以及数件汝窑天青釉瓷器,釉色温润,开片自然,堪称绝世珍品。
这些应该是南渡司天监带出的皇室珍宝,赵昊抚摸着一件汝窑天青釉洗,眼中闪过复杂神色,国破家亡,这些宝物却在此暗无天日数百年。
就在众人各有所获之际,石室突然轻微震动起来,穹顶星图运转加速,中央的浑天仪发出吱呀声响。
不好,多宝脸色一变,星桩定魄只能维持有限时间,此地不久后将重新封闭!
怎么可能?赵昊质疑,机关既已破解,为何还会封闭?
多宝指向穹顶星图:你们看,紫微星暗淡,北斗移位,这是星桩力量衰退的征兆。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赵泓抬头观察星图,又看了看手中的星枢转魄手札,突然道:或许不必匆忙。
众人看向他,赵泓继续解释:根据这本手札记载,若能在此处修成星枢转魄,便可掌控此地的星象机关,自由开启关闭。
荒谬!赵昊断然否定,这等高深心法,岂是短时间内能练成的?你想让我们全都陪葬于此吗?
多宝却若有所思:赵兄说得不无道理。我看这石室的构造,本就是为修炼星脉相应之法而设计。穹顶星图、中央浑天仪,都是辅助修炼的工具。若有足够天赋,短时间内或可入门。
赵昊冷笑:就算如此,谁去修炼?你吗?
多宝摇头:我虽通星象,但内力修为不足。赵兄你内力深厚,却对星象了解有限。他看向赵泓,唯有赵泓兄,既通星象,内力亦不凡,且似乎...他顿了顿,与此地有着某种特殊联系。
赵泓沉默。他确实感觉到自己与这个空间存在某种共鸣,特别是穹顶星图中的某些隐秘星位,仿佛与他体内经脉隐隐呼应。
震动越来越强烈,石室顶部开始有灰尘落下。
没时间争论了,赵泓下定决心,我试修炼星枢转魄,你们可自行决定去留。
赵昊眼神闪烁,显然在权衡利弊。最终他冷笑道:好,我给你一个时辰。若到时无法掌控此地机关,休怪我无情。他暗示性地看了眼身后的亲随。
多宝走到赵泓身边,低声道:赵兄,我助你一臂之力。星枢转魄需先确定本命星枢,我看你刚才在星桩上的表现,或可尝试以紫微为枢。
赵泓点头,随即盘膝坐下,按照手札所述,开始观想周天星斗。多宝则在旁协助,指点他如何与穹顶星图对应。
先定紫微,紫微为北极中枢,众星所拱...多宝轻声指导,再引北斗,北斗为帝车,巡行四方...
赵昊则命令亲随在石室内继续搜寻有价值之物,同时密切监视赵泓的进展。他自己则走到那箱宋代珍宝前,仔细清点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赵泓的额头上渗出细密汗珠。星枢转魄远比想象中复杂困难,他必须同时观想星图、运转内力、调整呼吸,三者同步,稍有差池便气血翻涌。有好几次,他都感觉内力在经脉中横冲直撞,险些失控。
多宝不时抬头观察穹顶星图,指出微妙变化:天枢转位,引动北斗;太微垣明,辅弼相随...
约莫半个时辰后,赵泓的身体开始发出微弱的光芒,那光芒与穹顶星图相互呼应,仿佛他整个人都融入了这片人造星空中。他的呼吸变得悠长而有节奏,每一次吸气,都有星光随之流转;每一次呼气,都有内力在经脉中奔腾。
多宝面露喜色:妙哉!赵兄果真有此天赋。
赵昊也停下手中动作,目不转睛地盯着赵泓,眼神复杂。
突然,赵泓身体剧烈颤抖起来,面色瞬间变得惨白。多宝见状大惊:不好!星力过盛,经脉难承!
只见赵泓周身光芒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多宝急忙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迅速在赵泓的几处要穴施针。这是宋代王惟一《铜人腧穴针灸图经》中的镇星针法,或可助你疏导星力。
赵泓咬紧牙关,强忍剧痛,继续运转心法。他感觉自己仿佛漂浮在浩瀚星海中,无数星光涌入体内,冲击着每一处经脉。那种痛苦难以言表,仿佛整个身体都要被撕裂。
坚持住!多宝急声道,星枢将成,此时放弃前功尽弃!
就在这危急关头,赵泓忽然想起手札中的一句话:星力暴烈,非强纳可收,当以意导之,如禹治水,疏而不堵。
他顿时明悟,不再强行控制涌入的星力,而是以意念引导,让它们在经脉中自然流转。说来也怪,这一转变,原本狂暴的星力顿时温顺起来,如江河入海,自然而然地汇聚于丹田。
一个时辰将至,赵泓身体突然停止颤抖,面色恢复红润。他猛地睁开眼睛,瞳孔中竟似有星辰流转。
成了?赵昊急切问道。
赵泓不答,而是站起身来,双手虚引,体内内力按照一种全新的路线运转。随着他的动作,穹顶星图突然大放光明,中央浑天仪自动运转起来,发出悦耳的机械声。
震动停止了。
赵泓长舒一口气,眼中星辰光芒渐渐隐去:我已初步掌控此地机关。
赵昊眼神复杂,既有失望也有庆幸。多宝则满脸欣喜:妙哉!赵兄果真与此地有缘。
赵泓感受着体内变化,原本受损的经脉在星辰之力滋养下,已有了明显好转。更奇妙的是,他感觉自己与这个空间建立了某种联系,可以感知到它的每一处机关与秘道。
此地不宜久留,赵泓道,但我已掌握开启之法,日后可随时再来。
众人收拾所得,准备离开。赵泓走到中央浑天仪前,按照星枢转魄法门,操控机关。石室一侧,一道隐蔽的石门缓缓开启,露出向上的阶梯。
这条路应该能通向外面的山谷。赵泓感知后说道。
就在众人即将离开之际,多宝突然拉住赵泓,低声道:赵兄,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他瞥了眼走在前面的赵昊,声音更低,我刚才在一本秘录中看到,宋代司天监在此地还隐藏了一个更大的秘密——关于天命转移的记载。
天命转移?
正是,多宝神色凝重,司天监认为,王朝气运与星象相应,当天命转移时,会有星命之人应运而生,承载天命。而根据记载,最后一次天命转移,就发生在北宋灭亡前后。
赵泓心中一动:你是说...
多宝点头:你我二人能在星桩上形成太极交辉,绝非偶然。赵兄,恐怕我们都被卷入了一场关乎天命的大局中。
赵泓沉默,想起刚才在对方眼中看到的那同源的孤独星芒。难道那不仅是心灵的共鸣,更是命运的预示?
前方,赵昊回头催促:还不快走?
赵泓与多宝对视一眼,默契地不再讨论这个话题,随着众人踏上阶梯。
阶梯漫长而曲折,以青石砌成,每隔二十步就有一个小小的平台,平台上刻着不同的星图,对应二十八宿。墙壁上不时可见宋代风格的浮雕,描绘着星官巡天、仙人炼丹等场景。
多宝一边走一边解读这些浮雕:五星聚奎,庆历年间出现的天象,当时被认为主文运昌盛;那是荧惑守心,至和元年的异象,司天监曾以此谏言仁宗修德...
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前方出现亮光。当他们走出洞口,重见天日时,发现已身处山谷另一侧,远离了来时的路径。此时已是黄昏时分,夕阳余晖洒在山谷中,给万物镀上一层金色。
回头望去,洞口隐蔽在藤蔓与岩石之后,难以察觉。
赵泓默默记下位置,他知道,自己与这个神秘古殿的缘分,远未结束。星桩定魄,太极交辉,仅仅是开始。在那星辰运转的背后,是更加庞大而复杂的天命棋局。
赵昊带着亲随先行离去,临走前深深看了赵泓一眼:今日之事,希望你能守口如瓶。
待赵昊走远,多宝才轻声道:赵兄,那本关于天命转移的秘录,我还未来得及细看。但其中提到,下一次天命转移,将在不久后发生。
不久是多久?赵泓问。
多宝摇头:天机难测,但秘录中提到了几个征兆:五星错行,彗星四出,星陨如雨...还有星命之人,相继现世
赵泓望向天际,暮色中已有星辰初现。他感受着体内流转的星力,忽然明白,自己的命运已经与这片星空紧密相连。
多宝兄,他忽然问道,你可知道,司天监为何要记录这些?
多宝沉默片刻,答道:《宋史·天文志》有云:天文之变无穷,人事之应无已。司天监记录星象,不仅为推演天意,更为警示后人。然而...他叹了口气,世人多短视,不见百年之忧。
赵泓点头,想起刚才在秘库中看到的那些星象记录。司天监早已预见北宋的危机,却无力回天。那些精心保存的典籍,那些精密制作的天文仪器,都成了文明最后的见证。
我们该怎么做?赵泓问。
多宝从怀中取出一本薄薄的册子:这是我从秘库中带出的《星命谱》,记录了历代星命之人的特征。赵兄不妨一观,或有所得。
赵泓接过册子,翻开第一页,上面写道:星命之人,承天应运,或为救世之主,或为乱世之枭,皆具异相,显于星图...
他忽然想起多年前,师父曾摸着他的头说:泓儿,你生具异相,命星不凡,将来必有一番作为。当时他不解其意,如今想来,师父或许早就知道些什么。
夕阳完全沉入地平线,夜幕降临,满天星斗渐次显现。赵泓抬头望天,只见银河横空,星光璀璨。那些闪烁的光点,在常人眼中或许只是美丽的天象,但在他的眼中,却构成了一个庞大而复杂的命运图谱。
我们回去吧。多宝轻声道,今日所得,需时日消化。
赵泓点头,最后看了一眼那个隐蔽的洞口,转身与多宝一同离去。
山路崎岖,星光为他们照亮前路。赵泓感受着怀中那本《星枢转魄》手札的重量,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改变。不仅是经脉得以修复,更重要的是,他接触到了一个关乎天下命运的秘密。
而在这个秘密背后,是无数星辰的运转,是千百年来司天监的智慧结晶,更是几个孤独灵魂在历史长河中的相遇。
他知道,自己已然是这棋局中的一枚重要棋子。但棋子未必不能成为棋手,在这星罗棋布的天命局中,他要走出属于自己的那一步。
夜色渐深,星光愈明。在这片古老的山谷中,两个身影渐行渐远,融入了星光与夜色之中。而他们背后的秘密,才刚刚开始揭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