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趣阁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临安古城,这座当世无双的巨城,在沉沉暮色中点燃了它永不疲倦的灯火。朱雀大街,如一条熔金流淌的河,车马粼粼,行人摩肩接踵。两侧勾栏瓦肆的丝竹管弦、卖力吆喝、看客叫好,混杂着脂粉、酒香、汗味,蒸腾出一股浓烈到近乎糜烂的市井烟火气。樊楼更是这喧嚣之海的灯塔,三重飞檐挂满琉璃宫灯,煌煌如昼,觥筹交错的人影映在雕花窗棂上,仿佛无数扭曲的皮影,上演着永不落幕的浮华大戏。

然而,这金粉浮华的皮囊之下,却有冰冷的暗流在悄然涌动。勾栏深处,茶肆角落,那些压低的嗓音如同潮湿角落里滋生的苔藓,传递着令人不安的密语:“……听说北边又败了?死了好些军汉……”“嘘!慎言!可不止边关,宫里头,几位相公斗得厉害哩……”“无忧洞?那鬼地方让人给掀了?啧啧,不知动了哪位阎罗的香火……”这些流言蜚语,带着边关的血腥和朝堂的阴冷,如同无形的穿堂风,钻过喧嚣的缝隙,吹得人心底发毛。

此刻,太尉高俅的府邸深处,一场夜宴正酣。水榭歌台,轻纱曼舞。数名身姿曼妙的舞姬,云袖如瀑,莲步轻移,在柔靡的乐声中旋舞。水袖翻飞间,带起阵阵香风。席间宾客,多是朱紫权贵,推杯换盏,笑语喧哗,珍馐美馔流水般呈上,玉液琼浆在夜光杯中荡漾着琥珀色的光晕。

高俅端坐主位,身着常服,却难掩久居人上的威势。他面上带着应酬的笑意,举杯向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致意,眼神却在舞姬水袖扬起的瞬间,倏然掠过一丝鹰隼般的阴鸷。那笑意如同画皮般浮在脸上,皮肉之下,是深潭般的冰冷与审视。他看似沉浸于歌舞升平,心思却早已飞出了这雕梁画栋的牢笼,投向汴梁城那些更黑暗、更血腥的角落。

丝竹声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帷幕。一名青衣小厮悄无声息地穿过喧嚣的宴席,步履轻得像猫,径直来到高俅身侧。他俯身,嘴唇微动,仅吐出几个几乎被乐声吞没的字眼:“影阁密报,阁老。”

高俅脸上的笑意纹丝未动,甚至抬手向敬酒的宾客遥遥一祝。然而,他捏着夜光杯的手指,指节却在瞬间绷得发白,青筋在薄薄的皮肤下微微凸起。杯中美酒轻轻一晃,映着他骤然收缩的瞳孔,那里面有什么东西彻底沉了下去,凝固成一片深不见底、足以溺毙生魂的寒潭。

他从容地放下酒杯,对身边几位重臣含笑低语:“诸位稍坐,老夫更衣即回。”语气温和,无懈可击。

青衣小厮在前引路,高俅离席,身影很快隐入水榭后方曲折的回廊。喧闹的宴乐声被重重叠叠的假山、花木和厚帘隔断,迅速衰减。廊道幽深,只余下高俅沉甸甸的脚步声和衣袍摩擦的窸窣声,每一步都像踩在绷紧的弦上。空气里弥漫着陈年木料和昂贵熏香混合的沉郁气味,却压不住那无声无息弥漫开来的、铁锈般的紧张。

引至一处毫不起眼的假山石壁前,小厮停下,在石壁上几处位置有节奏地叩击数下。沉闷的机括声响起,石壁悄无声息地滑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一股混合着陈旧纸张、冷铁和淡淡血腥气的阴风扑面而出。缝隙内,是向下的石阶,深不见底。

高俅毫不犹豫,一步踏入黑暗。石壁在他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最后一丝人间烟火。石阶盘旋而下,壁上嵌着几盏长明油灯,豆大的火苗跳跃不定,将他孤高的身影投在冰冷的石壁上,扭曲拉长,宛如巨大而不祥的鬼魅。石阶尽头,是一扇厚重的乌木门,门上浮雕着狰狞的狴犴兽首,兽目处镶嵌着幽冷的绿松石。

门内,是一间宽阔得令人窒息的石室。空气冰冷滞重,吸一口都带着铁锈味。四壁皆是打磨光滑的坚硬石面,火把插在铁架上熊熊燃烧,发出噼啪的爆响,将室内的景象投射在石壁上,光怪陆离。这里没有奢华的陈设,只有令人胆寒的器物,无声诉说着权力的另一副面孔。

靠墙一排乌木架,其上陈列的并非古玩字画。寒光凛冽的乌兹钢短匕,刃身如暗夜凝水,天然形成的细密云纹在火光下流转着妖异的微光,仿佛渴饮过无数生命;旁边是一架雕花劲弩,弩身以坚硬紫檀木打造,线条流畅而致命,机括处镶嵌着冰冷的黄铜,弩弦紧绷如满月;再过去,是几件形态狰狞的刑具,其中一条铁蒺藜鞭最为醒目,粗如儿臂,布满倒钩铁刺,鞭身浸透着一种洗刷不掉的暗褐色泽,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腥甜气息。角落里,甚至静静矗立着一套闪烁着幽光的玄铁重甲,甲叶边缘锋利如刀,沉默地等待着浴血之刻。这些器物在火光下闪烁着冰冷而精致的光芒,是暴力凝结成的艺术品,亦是恐惧的具象。

石室中央,一人垂手肃立。他身形瘦削如竹,穿着毫无标识的黑色劲装,脸上覆盖着一张毫无表情的惨白面具,只在眼孔处露出两点深不见底的幽光。他便是影阁指挥使,高俅最锋利也最隐秘的爪牙,人称“鬼面”。

高俅径直走到石室中央一张宽大的紫檀木案后坐下,案上除了一方端砚和一支狼毫,别无他物。他挥了挥手,如同拂去一粒尘埃。鬼面立刻单膝跪地,头颅深埋:“阁老。”

“说。”高俅的声音在石室中回荡,像两块冰在摩擦,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带着千钧压力。

“赵泓,”鬼面面具下的声音平板无波,却字字如冰锥,“追查甚紧。无忧洞被端,虽只触及皮毛,但几个外围引线已被他或明或暗斩断。其中一人,名唤‘泥鳅孙’,原是替无忧洞‘货栈’通风的暗桩,昨日酉时三刻,被发现溺毙在汴河下游一处荒滩,颈骨碎裂,手法干净,像是……投石问路。”

高俅放在紫檀木扶手上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指尖无意识地刮过光滑冰冷的木纹。石室内死寂无声,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格外刺耳。

“臻多宝呢?”高俅的声音更冷了一分。

“此人狡诈如狐,行踪飘忽,明面上经营着他的多宝阁,暗中联络三教九流,手段奇诡。他与赵泓似有默契。无忧洞被端时,有我们安插的眼线回禀,曾见一个形貌酷似多宝阁大掌柜的身影,在开封府衙役封锁前悄然离去。他在收集‘货栈’流散出的东西,尤其是……账目残片和往来凭信。”鬼面顿了顿,面具下的两点幽光似乎闪烁了一下,“今日申时,我们在城西一处废弃土地庙的泥像底座里,截获了一份密信残片,虽被烧毁大半,但残留的印鉴一角,形制极似‘货栈’旧物。收信人指向……臻多宝。”

“咔哒”一声轻响,是高俅指关节用力压紧扶手的声音。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鬼面惨白的面具,投向石壁上摇曳跳动的巨大火影。那火光在他深不见底的瞳仁里疯狂舞动,却驱不散一丝寒意。无忧洞是他庞大根系中一条重要的暗脉,专门处理那些见不得光的“货物”和“银钱”,虽被端掉的只是外围一个点,但赵泓和臻多宝这双管齐下的追索,已经像两条毒蛇,嗅着血腥味,正一寸寸逼近他庞大权力根基最致命的七寸!

“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高俅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冰河骤然开裂,带着一种被蝼蚁触怒的暴戾森然,在石室中激起嗡嗡回响。“真以为披着官皮,仗着几分市井伎俩,就能撼动参天巨木?不知天高地厚!”

他猛地站起身,紫檀木案被他沉重的身躯带得微微一震。火光将他巨大的阴影投在布满刑具的墙壁上,那阴影扭曲膨胀,几乎将整个石室吞噬。他不再踱步,而是像一头被彻底激怒、即将扑食的凶兽,死死盯住跪伏在地的鬼面。

“既然他们急着找死,”高俅的声音低沉下去,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淬着剧毒,“那就成全他们!三条线,同时动!我要他们…身败名裂!挫骨扬灰!”

他猛地一掌拍在冰冷的紫檀木案上!声音并不响亮,却带着一种金铁交击般的决绝,震得案头端砚里的墨汁都微微荡起涟漪。石壁上陈列的那些冰冷器物——乌兹钢短匕、雕花劲弩、铁蒺藜鞭、玄铁重甲——仿佛在这一掌之下被无形的杀气唤醒,寒光骤然一盛。

“第一条线!”高俅指向鬼面,指尖如同淬毒的矛尖,“构陷赵泓!他不是自诩清正,骨头硬吗?御史台那个李邦彦,养了他那么久,该派上用场了!告诉他,我要赵泓勾结辽邦、私贩军械、贪墨河工银的铁证!三天!三天之内,我要看到弹劾的本章摆到官家的御案上!证据?让他自己想办法!白的,染黑!没有的,造出来!我要赵泓百口莫辩,身陷囹圄,永世不得翻身!”

他眼中闪烁着疯狂而冷酷的光芒,那是一种执掌生杀大权太久、视人命如草芥的漠然。一句话,一个名字,便足以将一个清官的脊梁碾碎,将其家族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这便是权谋之“暴”,无形无质,却比利刃更甚千倍!

“第二条线!”高俅的手指移向石壁上悬挂的那张雕花劲弩,仿佛已将它握在手中,指向了那座藏污纳垢的多宝阁。“臻多宝那个藏污纳垢的贼窝,还有他那些自以为是的爪牙…留不得了。传令给‘魑魅魍魉’!让他们带上最得力的人手,点一队禁军精锐,给我把多宝阁…连根拔起!鸡犬不留!里面的东西……”他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弧度,“尤其是臻多宝视若珍宝的那些破烂玩意儿…给我一件件、一片片,当着臻多宝的面,砸碎了!碾烂了!我要他死前,亲眼看着他的心血化成齑粉!”

那“魑魅魍魉”四煞,是影阁中专司杀戮的顶级凶器,每一次出动都意味着血流成河。禁军精锐的加入,更是将这场剿杀披上了合法的外衣。器物之“美”?很快,那些精致绝伦的宋代瑰宝,便要在暴力之下化为血腥的碎片!

“第三条线!”高俅的手最终指向角落里那套幽光闪烁的玄铁重甲,仿佛那甲胄之下,正站着无数隐于黑暗的幽灵。“名单!所有可能被赵泓和臻多宝接触过、怀疑过、甚至只是擦肩而过的人!无忧洞残余的活口、可能经手过账目的胥吏、与他们有过可疑接触的商贩、甚至…那些在勾栏酒肆里多嘴多舌的闲汉!把名单交给城中的‘夜不收’!”他眼中寒光爆射,“给我…清理干净!一个不留!割舌,剜目,沉河…随他们喜欢!我要让所有可能吐露半个字的喉咙,永远闭上!让所有可能看向不该看地方的眼睛,永远瞎掉!让汴梁城的人知道,有些线,碰了,就只有死路一条!”

三条毒计,如同三条择人而噬的毒蟒,在高俅冰冷的话语中昂首吐信,瞬间锁定了猎物。石室内的空气仿佛被冻结,只剩下高俅粗重的呼吸声和火把燃烧的爆响。他缓缓坐回椅中,身体向后靠去,阴影重新笼罩了他的面容,只余下嘴角那抹尚未消散的、带着血腥味的残酷笑意。

“去办。”两个字,轻飘飘落下,却重如泰山,敲定了无数人的生死簿。“天亮之前,我要听到第一条线动起来的消息。明晚子时之前,‘魑魅魍魉’必须动手!‘夜不收’…即刻行动!”

“喏!”鬼面深深叩首,惨白面具紧贴冰冷的地面。再无多余言语,他如同融入地面的影子,悄无声息地立起,后退几步,转身没入石室角落更深沉的黑暗中。一道几乎无法察觉的缝隙打开又合拢,仿佛他从未存在过。

高俅独自留在空旷阴冷的石室中央。他伸手,从旁边乌木架上取下了那把寒光流转的乌兹钢短匕。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匕身暗沉的云纹在火光下诡异地流动,仿佛封印着无数冤魂的絮语。他用指腹缓缓摩挲着那锋利得吹毛断发的刃口,动作轻柔,如同抚摸情人的肌肤。冰寒的金属质感刺激着神经,那潜伏在骨髓深处的嗜血渴望,被这冰冷的凶器无声唤醒、舔舐、滋养。

他嘴角那抹残酷的笑意,在跳动的火光映照下,愈发深刻、狰狞。

“赵泓…臻多宝…”他对着匕首低语,声音如同毒蛇在枯骨上游走,“这汴梁的危楼,风…已经满了。就看看是你们的骨头硬,还是本太尉的手段…更利!”

石室死寂。唯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如同为即将到来的风暴敲响的丧钟。

同一时刻,太尉府后墙外,一条狭窄得仅容一人侧身而过的暗巷深处。几道黑影如同从墙壁本身剥落下来,无声无息地聚合。

没有言语,只有短促而诡异的、如同夜枭摩擦喉骨的暗号声在潮湿的空气中快速传递。接着,是手——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在身前交错、翻飞、做出几个简洁而充满力量感的手势。指节屈伸间,带着某种古老而血腥的韵律。

“魁、魅、魍、魉。”一个沙哑得如同沙砾摩擦的声音低低响起,点出四个代号。

四道黑影,气息骤然变得不同。一人身形魁伟如山,肩背肌肉在黑暗中贲张出凌厉的轮廓,呼吸沉缓如闷雷;一人体态妖娆诡异,仿佛没有骨头,气息若有若无,带着阴冷的甜腥;一人动作间带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细响;最后一人,则如同彻底融入阴影,若非刻意感知,几乎难以察觉其存在。

“令:破阁,绝户。”沙哑声音再次响起,吐出冰冷的指令。

“喏!”四道声音重叠,低沉而压抑,如同野兽在喉间滚动咆哮。没有疑问,没有犹豫,只有对杀戮指令的本能服从。

魁煞向前一步,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指节粗大如铁铸。他缓缓握住巷子角落里一个废弃石墩的一角。黑暗中,传来令人牙酸的“咯咯”声,并非石墩碎裂,而是他五指深深陷入那坚硬的花岗岩中!如同捏碎一块腐朽的土坯。细碎的石粉从他指缝间簌簌落下。

无需言语,这纯粹的力量展示便是最直接的宣告——毁灭,即将降临。

四道黑影如同被风吹散的墨迹,瞬间融入暗巷更深的黑暗,消失无踪。

与此同时,距离太尉府数坊之隔的禁军西大营。

沉重的脚步声骤然打破了营区的沉寂。不是操练的齐整步伐,而是无数金属甲叶相互撞击、摩擦发出的,冰冷、沉重、带着碾碎一切阻碍意志的洪流之声!

“铿!锵!铿!锵!”

火把被急促点燃,昏黄的光线下,一队队禁军士兵正在沉默而迅速地披甲。沉重的步人甲组件——胸甲、掩膊、裙甲、披膊——被拿起,扣合。冰冷的熟铁甲叶相互咬合、束紧,发出连绵不绝、令人心悸的金铁摩擦声,如同无数条钢铁巨蟒在黑暗中苏醒、绞缠。

士兵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麻木的服从。火光在他们冰冷的甲胄上跳跃,反射出幽暗而坚硬的光泽。长枪如林,在火光下闪烁着致命的寒芒;腰间的制式手刀刀鞘撞击着腿甲,发出沉闷的叩响。

没有激昂的号令,只有一个全身披挂、面甲覆脸的队正,站在点将台的阴影里,用刀柄末端重重地、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身旁一根碗口粗的拴马桩。

“笃!笃!笃!”

声音不大,却沉重无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催促和死亡的倒计时,清晰地压过所有的甲胄摩擦声,砸在每一个士兵的心头,也砸碎了汴梁城这个夜晚最后的宁静假象。

钢铁的洪流,已然开闸。目标:多宝阁。

城西,多宝阁。这座三层木楼在夜雨中静默着,飞檐翘角,雕花门窗紧闭,与白日里顾客盈门、珍宝流光溢彩的景象判若两地。雨水顺着瓦当连成水线,哗啦啦地冲刷着门前的石阶。檐下悬挂的两盏气死风灯,在风雨中剧烈摇晃,昏黄的光晕被拉扯得忽明忽灭,只能勉强照亮门前一小片湿漉漉的青石板路,更衬得阁楼深处一片漆黑死寂,如同巨兽蛰伏。

阁楼顶层,一间被重重书架和博古架包围的幽静书房内,却亮着一盏孤灯。

臻多宝坐在宽大的酸枝木书案后,眉头紧锁,指间夹着一支紫竹狼毫笔,却久久未曾落下。他面前摊开的,是一张密密麻麻标注着许多符号和人名的汴梁坊市草图,墨迹犹新。书案一角,随意丢着几块沾满污泥、边缘焦黑的碎皮子和几片残破的硬纸,上面模糊的印痕和字迹,正是白日里从土地庙泥像底座里取出的东西。

窗外风雨声一阵紧过一阵,雨水猛烈敲打着窗棂纸,发出急促的啪啪声。这声音搅得他心神不宁,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并非来自潮湿的空气,而是从心底某个角落悄然滋生,顺着脊椎慢慢爬升。

“东家,”一个低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是阁中的老供奉,人称“铁手鲁”,此刻他面色凝重,眼中带着常年行走江湖的警觉,“外头…不太对劲。巡夜的更夫,过了亥时就没再从咱们门前过。街口卖馄饨的老孙头,平日收摊最晚,今儿个天没黑透就急慌慌推车走了,碗都摔破了一只。还有…太静了,连野狗叫都没一声。”

臻多宝搁下笔,指尖无意识地捻着那枚从不离身的羊脂玉扳指,玉质温润,却驱不散指尖的冰凉。他走到窗前,并未推开,只是侧耳倾听。风雨声之外,确实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仿佛整条街巷,甚至更远的地方,都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罩住,隔绝了所有活物的声息。

“高俅…”他缓缓吐出这两个字,声音干涩。白日里截获的那份残破信笺,上面指向他臻记的印鉴痕迹,此刻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头。无忧洞被端,赵泓紧咬不放,自己暗中收集线索…这一切,终究还是触怒了那尊掌控着汴梁黑夜的阎罗王!

“叫醒所有人!”臻多宝猛地转身,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决绝取代,声音斩钉截铁,“开启所有‘锁龙扣’!把‘沉沙匣’里的东西,按老规矩,能毁的立刻毁掉!不能毁的…”他目光扫过书房内那些价值连城的珍宝,“砸了!绝不能留给那群豺狼!”

铁手鲁脸色一变,瞬间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远超预估。他不再多问,重重点头:“明白!”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外。

很快,沉寂的多宝阁内部响起了压抑的脚步声、机括开启的沉闷咔哒声、以及器物被匆匆移动、甚至用力砸碎的刺耳声响!这些声音在风雨的掩盖下,显得格外仓促和绝望。

子时刚过。

暴雨如同天河倒泻,疯狂鞭笞着汴梁城。密集的雨线连接天地,织成一张无边无际的灰白色巨网,视野被压缩到极限。震耳欲聋的雨声充斥一切,掩盖了世间其他所有的响动。

多宝阁紧闭的大门,连同两侧雕花的窗棂,在一声震耳欲聋的轰然巨响中,如同纸糊般向内爆裂开来!无数尖锐的碎木混合着雨水和夜风,尖啸着射入阁内!

攻击,毫无征兆,如同雷霆炸裂!

“杀!”

一声短促、嘶哑、饱含血腥杀意的咆哮,硬生生撕裂了狂暴的雨幕!这吼声并非一人发出,而是四个迥异音色的重叠,带着非人的戾气,瞬间点燃了杀戮的序章!

四道裹挟着浓烈煞气的身影,如同从地狱裂缝中挣脱的恶鬼,踏着飞溅的木屑和雨水,撞入了多宝阁的一层大堂!

为首者正是魁煞!他根本不屑用兵器,魁梧的身躯便是最恐怖的攻城锤。面对一个多宝阁护卫怒吼着刺来的长枪,他不闪不避,蒲扇般的巨手闪电般探出,竟一把攥住了锋利的枪头!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刺破雨声!精铁枪头竟被他五指生生捏得变形卷曲!护卫惊骇欲绝的表情凝固在脸上,魁煞另一只拳头已带着沉闷的破空声,如同重锤般轰然砸在他的胸口!

“噗——!”清晰的骨裂声被淹没在暴雨中。护卫的身体如同被狂奔的烈马撞上,炮弹般倒飞出去,狠狠砸在陈列着数件钧窑瓷器的博古架上!脆响连成一片!价值千金的“海棠红”笔洗、“天青釉”莲花尊、“玫瑰紫”渣斗……在人体和木架的撞击下,瞬间化为无数色彩斑斓的瓷片,混合着鲜血和木屑,飞溅开来,如同下了一场凄艳的死亡之雨!

几乎是同时,一道妖魅般的黑影——魅煞,如同没有重量的幽灵,贴着地面疾掠而至!目标直扑另一个正欲拉动墙上机关消息的护卫。那护卫的手刚触到一块活动的墙砖,一道细长、扭曲、如同毒蛇反噬的乌光已至!那是一柄造型诡异、弧度极大的弯匕!

乌光一闪,没有惨叫。护卫拉动机括的手齐腕而断!断手还保持着前伸的姿势,带着一蓬温热的血雨跌落尘埃。魅煞的身影已鬼魅般旋开,弯匕顺势划过护卫的咽喉,带起一溜细微的血珠。动作流畅、阴毒,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美感”。护卫捂着喷血的脖子,嗬嗬倒地,眼睛瞪得滚圆,倒映着大堂内骤然亮起的、无数禁军重甲反射的冰冷幽光!

大门和窗户的破洞处,沉重的脚步声如同闷雷滚动!全身披挂重甲的禁军士兵,如同钢铁铸造的洪流,踏着门板的碎片和满地的狼藉,沉默而坚定地涌入!冰冷的甲胄上雨水横流,长枪如林,锋锐的枪尖在阁内应急点燃的火把光线下,闪烁着死亡寒芒。他们迅速散开,三人一组,背靠背,组成一个个无情的杀戮小阵,挺着长枪,开始冷酷地绞杀大堂内残存的抵抗者和奔逃的伙计。枪刺捅穿人体的噗嗤声、铁靴践踏碎瓷和骨头的喀嚓声、濒死的短促惨嚎声……瞬间将多宝阁一层变成了血腥的屠宰场!

“挡住他们!上三楼!”铁手鲁的怒吼从楼梯口传来,带着惊怒和决绝。他手中挥舞着一根沉重的熟铜棍,棍风呼啸,暂时逼退了两个试图冲上楼梯的甲士。几个悍勇的护卫和伙计跟在他身后,用身体和随手抄起的沉重器物堵住楼梯。

“挡我者死!”一个如同两块生铁摩擦的声音响起!魍煞!他全身覆盖着一种非制式的、关节处布满狰狞尖刺的黑色甲胄,每一步踏出都带着金属摩擦的刺耳锐响。他手中并非长枪,而是一柄沉重的、布满狼牙般倒刺的流星锤!面对堵在楼梯口的抵抗者,他发出一声非人的咆哮,手臂肌肉贲张,沉重的流星锤带着撕裂空气的呜咽声,横扫而出!

“轰——哗啦——!”

熟铜棍被砸得弯曲脱手!挡在最前面的两个护卫连人带武器被扫飞出去,身体如同破麻袋般撞碎了楼梯拐角处一扇精美的紫檀木嵌螺钿屏风!屏风上描绘的“岁寒三友”在碎裂声中化为齑粉,无数细小的螺钿碎片和珍珠母贝如同星光般爆散开来,混合着鲜血和木屑,在火光下折射出诡异凄迷的光彩。魍煞踏着破碎的屏风和尸体,沉重的铁靴踩得木质楼梯嘎吱呻吟,一步步向上逼近!他身后的甲士挺枪紧随。

“沉沙匣!快!”三楼书房门口,臻多宝须发戟张,对着一个心腹伙计厉声嘶吼。他手中紧握着一柄古朴的长剑,剑身如水,却微微颤抖。伙计怀中抱着一个沉重的铁匣,匣子表面布满了复杂的机括锁眼,他跌跌撞撞扑向书房角落一个不起眼的铜盆,盆底似乎有暗格。

就在这时!

“咻——噗!”

一道细微得几乎被雨声和厮杀声淹没的锐响!

一支通体黝黑、只有三寸长短的无羽小弩箭,如同黑暗中射出的毒蜂,精准无比地从楼梯方向的阴影死角射出,瞬间没入那抱着铁匣伙计的后颈!

伙计身体猛地一僵,手中的铁匣“哐当”一声砸落在地。他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缓缓转身,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茫然,直挺挺地向前扑倒。鲜血迅速在他身下蔓延开来,浸染了名贵的波斯地毯。

魉煞!如同彻底融化的影子,从一根巨大梁柱后的黑暗中缓缓“流”了出来。他手中端着一架小巧精致、闪烁着幽冷金属光泽的手弩,弩身雕刻着繁复的缠枝花纹,如同最精美的闺阁玩物,却散发着最致命的杀机。他毫无感情的眸子扫过地上的尸体和铁匣,如同看着两件无生命的物品。

“多宝阁主,”魉煞的声音平板无波,如同生锈的铁片刮擦,“奉太尉钧令,送您上路。”他手中精巧的弩机,再次抬起,冰冷的弩矢锁定了门口持剑而立的臻多宝。

暴雨如注,疯狂地冲刷着多宝阁的飞檐翘角,汇成瀑布般的水流砸落在阁楼前一片狼藉的战场上。碎裂的瓷器、撕毁的字画、砸烂的家具、断裂的兵器……与横七竖八倒卧的尸体、肆意流淌的鲜血混合在一起,被浑浊的雨水浸泡、冲刷。价值连城的宋代精工器物——巧夺天工的玉雕、温润如脂的瓷器、精光内蕴的铜炉、金丝镶嵌的漆器——此刻都成了这血腥泥淖中的残骸碎片,在火把摇曳的光线下,折射出破碎而凄艳的光芒。雨水砸在冰冷的甲胄上,溅起细碎的水花,也冲刷着枪尖和刀刃上不断滴落的血珠。

阁楼三层,书房门口。

臻多宝手中的长剑斜指地面,剑尖滴落的血珠混入脚下蔓延的血泊。他胸口剧烈起伏,左肩胛处,一个细小的血洞正不断渗出暗红的液体,染红了半边衣襟。魉煞那支无声的弩箭,终究还是在他格挡时留下了印记。

魉煞如同跗骨之蛆,无声地站在书房内一根倾倒的巨大书架阴影里,手中精巧的杀人弩依旧稳稳地指着臻多宝的要害。他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只有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在昏暗中闪烁着捕猎者的幽光。

沉重的脚步声如同催命的战鼓,踏着木质楼梯的呻吟,一步步逼近。浑身浴血、铁甲上布满刮痕和碎屑的魍煞,率先出现在楼梯口。他手中那柄狼牙倒刺流星锤的锤头,沾满了红白相间的粘稠之物,正缓缓滴落。紧接着,是气息有些急促、但眼神依旧妖异冰冷的魅煞,她手中那柄弯曲的蛇形匕首上,鲜血正顺着诡异的弧度蜿蜒流下。最后,是如同移动堡垒般的魁煞,他庞大的身躯几乎堵住了整个楼梯口,每一步踏下,楼板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肩头扛着一个多宝阁护卫的尸体,如同扛着一袋无足轻重的谷物,随手将那扭曲变形的尸体扔在满是碎瓷和血污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魑魅魍魉,四煞齐聚!四股冰冷、暴虐、充满死亡气息的煞气瞬间交织、融合,如同无形的铁幕,将书房门口这片狭小的空间彻底笼罩、冻结!雨水从他们湿透的衣甲和头发上滴落,在地面的血泊中砸开一个个小小的涟漪。

“束手就擒,留你全尸。”魍煞那生铁摩擦般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耐烦的残忍。他布满尖刺的臂甲抬起,指向臻多宝。

臻多宝没有看他们。他染血的目光越过眼前四尊杀神,投向洞开的、风雨飘摇的窗口。窗外,是墨汁般翻腾的雨夜,是吞噬了无数生命和财富的汴梁城。他苍白的脸上,肌肉因剧痛和愤怒而微微抽搐,然而那双深陷的眼眸中,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那是困兽犹斗的绝望,更是刻骨铭心的仇恨!

“高俅老贼!”他猛地嘶声厉啸,声音因伤痛而沙哑变形,却如同垂死孤狼的嗥叫,穿透层层雨幕,带着无尽的怨毒与诅咒,“今日你屠我满门,毁我基业!此恨滔天!我臻多宝纵然身化厉鬼,也必索你狗命!让你高家满门…鸡犬不留!”

这饱含血泪的诅咒,如同最后的战鼓,敲碎了书房内短暂的死寂!

“找死!”魁煞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巨大的身躯如同失控的战车,轰然启动,带着碾压一切的狂暴气势,直扑臻多宝!他蒲扇般的巨掌张开,五指如钩,直抓臻多宝的天灵盖!空气被他的冲势挤压,发出沉闷的爆鸣!

魅煞的身影同时化作一道扭曲的残影,如同附骨之疽,贴着地面疾掠,手中蛇形弯匕毒蛇吐信般刺向臻多宝的腰肋!角度刁钻阴毒!

魍煞低吼一声,沉重的流星锤带着撕裂一切的呜咽,横扫而出,封死臻多宝所有可能的退路!

魉煞的手指,则稳稳地扣在了精巧弩机的悬刀之上,冰冷的弩矢锁定了臻多宝因怒吼而微微抬起的咽喉!

四煞合击,绝杀之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嗤啦——!”

一道刺目的、青白色的闪电,如同上苍震怒挥下的巨剑,猛然撕裂了漆黑的天幕!将整个风雨飘摇的汴梁城,连同多宝阁内这血腥的修罗场,照得一片惨白!天地万物在这瞬间失去了所有色彩,只剩下黑白分明的剪影和飞溅的血珠!

紧接着!

“轰隆隆——!!!”

一声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炸裂开来的、前所未有的狂暴雷鸣,如同亿万面巨鼓同时在头顶擂响!恐怖的声浪如同实质的巨锤,狠狠砸在所有人的耳膜和心脏上!整座多宝阁在这灭世般的雷音中剧烈震颤!瓦片哗啦啦如雨坠落!梁柱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这煌煌天威,竟硬生生压过了阁内所有的厮杀怒吼!魁煞那势若雷霆的扑击被这突如其来的天地之威震得微微一滞!魅煞鬼魅般的身影也不由自主地迟滞了一瞬!魍煞挥出的流星锤轨迹甚至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偏移!

电光火石之间!

臻多宝眼中那疯狂决绝的光芒暴涨!他没有后退!反而借着那撼动天地的雷音,爆发出生命最后的力量!手中长剑发出一声凄厉的嗡鸣,不再防守,而是化作一道决绝的流光,带着同归于尽的惨烈,无视了抓向头顶的巨爪、刺向腰肋的毒匕、扫向身体的流星锤,人剑合一,直刺魁煞那因咆哮而洞开的咽喉!玉石俱焚!

剑光映着窗外再次亮起的惨白电光,凄艳、决绝、一往无前!

“噗——!”

“铛——!”

利刃入肉、重器撞击、骨骼碎裂……数种声音在下一个瞬间同时炸开!

闪电熄灭。

世界重归无边的黑暗与震耳欲聋的暴雨雷鸣。

多宝阁三层书房门口,只余下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和一片死寂。

趣趣阁推荐阅读:至强龙尊叶辰萧初然老公狠坏,狠强势!寂灭天尊玄天龙尊内天眼手握十大空间,神医狂妃可逆天天价宠儿:霸道总裁宠妻记绝世帝神叶云辰萧妍然刑名女神探不负韶华谁说小皇叔要绝后?我两年生五崽炎武战神五年后:她带五个缩小版王爷回归凡人修仙之我有一樽炼丹鼎机智笨探造物主被捕之后从异色瓦斯弹开始,成为毒系天王化仙神算风水师万古神帝东北乡女匪事我家少爷回家之后火爆全城大小姐来自地狱,夜夜有鬼来敲门火葬场女工日记(2)野路子出马仙我,食人魔重生之不负韶华凡人修仙,从星光开始聂先生攻婚日常我即天意星莲世界之本源梦生穿越后,我用美食拯救幼儿园极致问道星尘之誓太荒吞天诀柳无邪梦幻西游:我押镖捉鬼威震三界穿越到古代的我混的风生水起四合院:万兴邦的逆袭时代带房穿越,我教全国百姓种田千夜追凶:碰触尸体就能锁定凶手女人三十:离婚后我重获新生吾为元始大天尊大穿越时代修仙:开局是个瞎眼乞丐诸天:从被强制绑定开始抄家流放,搬空王府去逃荒四合院:开局就送秦淮茹西游团宠:成了三大反骨仔的逆鳞灭国后,长公主成了全国首富诡异仙佛:我以法身镇人间
趣趣阁搜藏榜:四合院:开局设计坑贾家阴棒梗全洪荒都知道魔祖在闹离婚.快穿喜当妈后,炮灰她总遇病娇!嗷呜,今天也要揪揪夫君绒绒兽耳海贼王之我是革命军携空间三系统重生八零后逆袭人生玄学大佬下山后,真千金惊艳全球噬灵劫火:我以凡人之躯弑仙我捡到了一只水手服幽灵四合院,满院都是我下的崽明月清风两相宜手握剧本我怕谁执念深深穿书成潘金莲,重生的武松太凶猛宿主她又在生子小世界里捡对象某美漫的超级进化五十五,向春行从汉末开始的封神之旅乱杀:你跟我一魔术师玩牌?断亲后,乱世囤粮养成皇级军队霍先生,这次真有了!诉云人非晓星稀宝可梦:穿越异世界引导革命须弥九层塔与溯光戒主神腿长腰窄还风骚,乖,别太野树洞自救指南逆枢者王爷,失踪的小郡主在乡下种田呢一吻成婚:抱得甜妻归位面祭坛真假千金之当大小姐还是有难度神凰赋觉醒骷髅从泰拉瑞亚开始闯荡万界敢提分手试试重生嫡女:医武炸翻渣男贱妹格物升仙路相见欢:不负相思意春庭恨穿越不穿补丁裤,我在民国当首富当个俗人诡语神探霍格沃兹之非典型斯莱特林重生异世界之去尼玛的奴隶锦鲤炸街!我在四合院搞风搞雨海贼之开局我家没了残灯诡事玄灵道圣宝可梦:我的精灵降维打击爱恨三界间
趣趣阁最新小说:重生后我不嫁了,殿下你哭什么?让你去混编制,你把警花拐跑了?这世界好像不一样?布缝影债:三线锁织机合欢宗:我的鼎炉是女帝!天工医妃:宸王的掌中国师盗墓:我成了不化骨绝区零:都穿越了谁还网贷啊!请回答,苏倩元不负卿不负相思一藏雾一综影视之李奉笑四合院:我晋升后,秦淮茹后悔了七零娇宠:糙汉的天降娇妻女装王爷,迷上男装的我北马传奇之遇见风水妻重生七零我有特殊感知力雪中:从三妻四妾开始少年修仙志暗潮档案疯批医圣升职记欲海迷情,暗河觉醒小马宝莉:人类,我用善意破局!蛰道玄仙秋天拥抱星星野生权臣养真仙途绑定系统商城,渣女逆袭万人迷穿书后,我在四合院偷听八卦遮天:截胡机缘,我从路人到天帝听潮阁之00后阁主的群星物语二穿越兽世全是毛茸茸求我摸沧海回响:我的伙伴是人鱼少女海贼王:我是副船长港综:卧底靓坤身边我成最大庄家旗袍扣里的玄机港宗:从军装警开始的护国之路守界者:从修仙归来的豪门少爷HP未蒙救赎hp斯莱特林的送子游戏漫威:卡玛泰姬唯一真神,李宇一拳:劳资无证骑士!不吃牛肉!他的温柔,蓄谋已久龙族:决定成为大姐头超市通古今!囤货养活十万大军鬼灭进修呼吸法,红A是我经验包四合院:兵王归来,开局爽翻了共情系统,宿主她又美又飒风水顾问青莲居剑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