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四十七年八月的叶赫河流域,秋风卷着落叶掠过叶赫东西二城的城墙,空气中弥漫着萧瑟与绝望。自开原、铁岭失守后,这座海西女真最后残存的部落据点,就像大海中的孤舟,彻底失去了明朝的庇护,而后金的铁骑,已在城外的平原上集结,一场终结女真部落纷争的决战,即将拉开帷幕。
叶赫东西二城隔河相望,东城由贝勒金台石驻守,西城由贝勒布扬古驻守,两座城池依靠叶赫河形成掎角之势,曾是海西女真最坚固的防御体系。可如今,城内早已没了往日的生机:士兵们大多面黄肌瘦,手中的兵器锈迹斑斑;粮仓里的粮食仅够支撑十日,百姓们为了躲避战火,纷纷躲进地窖;布扬古与金台石虽仍在城墙上巡视,却难掩眼底的疲惫与恐惧 —— 他们知道,后金的进攻一旦开始,叶赫将再也没有退路。
八月初十,努尔哈赤率领六万八旗大军抵达叶赫城外,将东西二城团团围住。他没有立刻下令攻城,而是让人将劝降信射进城中:“自九部联军之战以来,叶赫与我大金纷争数十年,如今明朝已无力援救,你们若主动投降,吾可保叶赫族人安全,若顽抗到底,城破之日,必严惩不贷!”
布扬古接到劝降信后,召集金台石与麾下将领商议。金台石咬牙道:“叶赫与建州世代仇恨,就算投降,也难逃一死,不如拼死一战,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将领们纷纷附和,布扬古虽知胜算渺茫,却也只能点头同意,下令 “加固城墙,准备死守”。
八月十一清晨,后金的进攻正式开始。努尔哈赤采用 “先攻西城,再取东城” 的战术,让代善率领三万大军围攻西城,皇太极率领两万大军牵制东城,自己则亲率一万大军作为预备队,随时准备支援。
代善率领的大军抵达西城下后,先用红衣大炮轰击城墙。西城的城墙虽比开原、铁岭坚固,却也经不起大炮的连续轰击,不到一个时辰,城墙就出现了一个缺口。代善趁机下令 “骑兵冲锋”,八旗骑兵如潮水般冲向缺口,与城内的叶赫士兵展开激战。
布扬古亲自在城头指挥作战,他手持长刀,斩杀了几名冲上城墙的后金士兵,却始终挡不住后金的攻势。城内的叶赫士兵虽拼死抵抗,却因兵力不足、粮草短缺,渐渐体力不支,城墙的缺口越来越大,后金士兵源源不断地涌入城内。
正午时分,西城的防线彻底崩溃。布扬古见大势已去,想要拔剑自刎,却被身边的亲兵拦住:“贝勒爷,不如投降,或许还能保住族人的性命!” 布扬古看着城内四处逃窜的百姓,心中一软,放下了手中的刀,打开城门,向代善投降。
攻克西城后,努尔哈赤立刻下令皇太极 “全力进攻东城”。此时的东城,早已成了孤城,金台石虽仍在指挥士兵抵抗,却也知道西城已破,自己独木难支。皇太极率领的大军用同样的战术,先以大炮轰击城墙,再派骑兵冲锋,东城的城墙很快也被攻破。
金台石见城已破,带着家人躲进了城内的八角楼,想要放火自焚。努尔哈赤派人劝降:“你若投降,吾可免你死罪,还会善待叶赫族人!” 金台石却喊道:“叶赫就算覆灭,也绝不会向你低头!” 说罢,便点燃了八角楼的柴火。就在火势蔓延之际,后金士兵冲了进去,将金台石与他的家人救出,押到努尔哈赤面前。
努尔哈赤看着被押上来的金台石,叹道:“我本想饶你一命,可你却执迷不悟。” 金台石却怒目圆睁:“今日我虽战败,却不服你!叶赫族人就算只剩一人,也绝不会忘记与建州的仇恨!” 努尔哈赤无奈,只能下令将金台石处死,同时安抚城内的叶赫族人:“凡愿意归附大金的,一律分给土地与粮食,不愿归附的,可自行离开,吾绝不阻拦。”
八月十二,叶赫东西二城彻底被后金攻克,存在数百年的叶赫部正式覆灭。至此,努尔哈赤终于完成了统一女真各部的大业,从建州女真五部,到海西女真四部,再到东海女真诸部,整个女真族在他的带领下,结束了长期的部落纷争,凝聚成一个统一的整体。
消息传到赫图阿拉,城内的百姓纷纷走上街头,庆祝女真统一的胜利。八旗贝勒们也来到努尔哈赤的府邸,向他祝贺:“英明汗统一女真,此乃千古伟业!从此,咱们大金再也没有内部纷争,可以专心对抗明朝,夺取辽东了!”
努尔哈赤却没有过多庆祝,他站在府邸的高处,望着女真各部的方向,心中清楚:统一女真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他要做的是巩固后金的统治,扩大在辽东的势力范围,最终与明朝争夺天下。他对贝勒们说道:“叶赫覆灭,女真统一,这是咱们大金的新起点。接下来,咱们要整顿内政,发展生产,训练士兵,为拿下辽阳、沈阳,乃至整个辽东做好准备!”
此时的明朝,还在为辽东的局势焦头烂额。熊廷弼在辽阳得知叶赫覆灭的消息后,知道后金再也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全力进攻明朝在辽东的城池,他急忙再次向朝廷上奏,请求 “速派十万大军、百万粮草支援辽东,否则辽东必失”,可明朝朝廷依旧深陷党争与内耗,根本无法拿出有效的应对措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后金在辽东的势力越来越强大。
万历四十七年八月的辽东,秋风渐起,却吹不散后金统一女真后的蓬勃生机。叶赫的覆灭,不仅标志着女真部落时代的终结,更意味着后金从此成为辽东最强大的势力,明朝在辽东的统治,已摇摇欲坠。努尔哈赤站在叶赫西城的城墙上,望着辽阔的辽东大地,心中充满了豪情 —— 他知道,一个属于后金的新时代,已经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