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四十二年正月的嘉班寨,积雪刚融出地面的褐色土壤,议事厅里却已弥漫着 “向内用力” 的氛围。努尔哈赤将一幅标注着建州、哈达、辉发、乌拉疆域的地图铺开,手指划过叶赫边境的红色虚线,最终落在建州腹地的几个据点上:“今年的重心,从‘盯着叶赫’转到‘管好自己’。明朝的干预是暂时的,可咱们内部的根基要是不牢,就算拿下叶赫,也守不住。”
将领们围在地图旁,看着那些被圈出的据点 —— 有哈达的粮仓、辉发的铁匠铺、乌拉的牧场,还有建州本部的学堂,瞬间明白了努尔哈赤的意图。额亦都收起了之前对叶赫的急切,点头道:“少主人说得对,哈达刚稳两年,辉发、乌拉才归进来,族人还没完全拧成一股绳,现在先整合好内部,以后打叶赫才更有底气。”
军事上的调整率先落地。努尔哈赤下令将叶赫边境的巡边队从三千人减至五百人,由阿古拉统领,职责从 “军事威慑” 转为 “民生联络”—— 不再与明朝守军对峙,而是重点接应从叶赫逃来的族人,给他们分配土地和粮食。阿古拉带着弓手队,在边境村落搭起 “接待棚”,每天都有十几户叶赫族人背着行囊赶来,有的甚至带着自己的耕牛,说 “宁愿在建州当平民,也不想在叶赫担惊受怕”。
对已归入的哈达、辉发、乌拉三部,建州则推行 “军事混编”。将三部的士兵打散,与建州本部士兵按 1:1 的比例编入牛录,每个牛录的额真由建州官员担任,副额真由三部旧贵族担任。在乌拉的训练场上,曾经的乌拉士兵穆克正跟着建州士兵练习骑兵冲锋,他的马背上挂着建州打造的铁脊箭,脸上满是认真:“以前跟着布占泰,只会乱砍,现在跟着建州练,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打仗。”
经济整合的力度比军事更甚。努尔哈赤从建州本部调派二十名农官,分赴哈达、辉发、乌拉,推广 “建州农法”:在哈达推广 “稻麦轮作”,利用当地的水源优势,一年种一季稻、一季麦,产量比单种谷物提高三成;在辉发教授 “果树嫁接”,将野果树改造成能结果的家果树,让族人多了一份收入;在乌拉发展 “畜牧业改良”,从蒙古买来优良种羊,与当地羊杂交,改良后的羊产毛量提高两倍,成了蒙古商人的抢手货。
哈达农妇塔娜家种了三亩水稻,到了秋收时,金灿灿的稻穗压弯了稻秆,她捧着新收的大米,笑着对农官说:“以前只知道种麦子,没想到水稻能收这么多,以后家里再也不用饿肚子了!” 农官笑着回应:“以后还有更多好法子,跟着建州,日子会越来越好。”
手工业和贸易的整合也同步推进。努尔哈赤将哈达的兽皮作坊、辉发的木材作坊、乌拉的皮革作坊与建州的铁匠铺、纺织坊整合,成立 “建州工坊联盟”,统一管理原料采购和产品销售。联盟成立后,辉发的木材不再只能本地使用,而是被运到建州打造战船;乌拉的皮革也不再滞销,而是被制成皮甲,卖给蒙古部落 —— 各部的经济不再孤立,而是形成了 “互通有无” 的整体。
文化融合则从 “语言文字” 延伸到 “习俗礼仪”。建州的文书们在哈达、辉发、乌拉的每个牛录都开设 “扫盲班”,教族人学习建州通用语和文字,规定 “凡年满十岁的孩子,都要进班学习,学会写自己的名字和简单的文书”。到了年底,辉发的扫盲班有三百多个孩子能熟练写自己的名字,其中一个叫帖木尔的孩子,还能用建州文字给远方的亲戚写信,讲述自己在辉发的新生活。
习俗上,建州废除了各部之前 “抢婚”“殉葬” 等陋习,推广 “聘娶婚”“厚养薄葬” 的新习俗。在乌拉的一场婚礼上,新郎是曾经的乌拉士兵巴图,新娘是建州织女,两人按照建州的习俗,向双方父母行礼,交换信物,台下的族人看着热闹的场面,纷纷说:“这样的婚礼才像样,以前抢婚太吓人了。”
除了民生整合,新政权的制度细化也在紧锣密鼓地推进。努尔哈赤召集贝勒们和各部旧贵族,召开 “制度研讨会”,对之前确定的官制、税制进行细化:
在官制上,明确 “贝勒” 的职责分工 —— 大贝勒负责军事,统管所有牛录的士兵训练和调遣;二贝勒负责行政,管理户籍、土地和司法;三贝勒负责经济,掌管工坊、贸易和税收;四贝勒负责文化,管理学堂、习俗和外交。每个贝勒下面设 “固山额真”,分管几个牛录,形成 “贝勒 - 固山额真 - 牛录额真” 的三级管理体系。
在税制上,制定 “差别税制”—— 对农人种田,按 “每亩缴粮一斗” 征收;对牧民养畜,按 “每十头缴一头” 征收;对工匠和商人,按 “年收入的十分之一” 征收。还规定 “鳏寡孤独免征赋税”,减轻弱势群体的负担。哈达的一个孤寡老人,以前靠乞讨为生,现在不仅不用缴税,还能从官府领到每月两斗粮食,她感动地说:“建州的官真好,比自己的孩子还亲。”
法律制度也在细化。努尔哈赤组织人编写《建州律法》,明确 “盗窃者,初犯罚粮五石,再犯杖责三十,三犯流放”“杀人者,偿命”“不孝者,杖责五十,责令反省”。律法编写完成后,在各个牛录张贴,由文书向族人讲解,让每个人都知道 “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乌拉的一个小偷,因为偷了邻居的粮食,按照律法被罚了五石粮,他后悔地说:“以后再也不敢偷了,太丢人了。”
到了年底,建州的内部整合取得了显着成效:哈达、辉发、乌拉三部的族人认同感大幅提升,不少人都自称 “建州人”;经济上,各部的粮食产量比去年增加四成,工坊的产品远销蒙古和朝鲜,税收比去年增加五成;军事上,混编后的士兵训练有素,战斗力大幅提升,已经能熟练配合进行骑兵冲锋和攻城战术。
何和礼向努尔哈赤汇报整合成果时,笑着说:“少主人,现在咱们内部已经拧成一股绳了,哈达、辉发、乌拉的族人都心向建州,要是现在打叶赫,说不定他们还会主动帮忙。”
努尔哈赤点了点头,目光望向叶赫的方向:“明朝能保叶赫一时,却保不了叶赫一世。咱们现在整合好内部,等明年新政权建立,实力再上一个台阶,到时候就算明朝再想干预,也无能为力了。”
而在叶赫城,布扬古虽然靠着明朝的援军暂时稳住了局面,却发现内部的问题越来越多。明朝的援军虽然驻守在叶赫,却只管守城,不管族人的死活,粮食依旧短缺,不少族人还是偷偷跑去建州;杨镐虽然名义上帮叶赫整顿军备,却处处提防布扬古,不让他掌握实权 —— 叶赫,看似安稳,实则早已暗流涌动。
布扬古坐在议事厅里,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心里满是不安。他知道,建州正在快速变强,而叶赫却在原地踏步,甚至越来越弱。明朝的援军就像一剂 “强心针”,只能暂时缓解痛苦,却治不好叶赫的根本问题 —— 民心涣散,实力衰退。
万历四十二年的冬天,建州在 “暂缓叶赫” 的战略调整中,完成了内部的深度整合,为新政权的建立奠定了坚实基础;而叶赫,则在明朝的 “保护” 下,陷入了更深的困境。双方的实力差距越来越大,海西的最后一战,虽然暂时推迟,却已注定了结局。努尔哈赤知道,只要时机成熟,他一声令下,建州的铁骑就能轻松拿下叶赫,完成海西的统一,而那一天,已经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