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二十七年二月的哈达草原,寒风还带着刺骨的凉意,可哈达部主营地外的战场上,气氛却热得能点燃空气。孟格布占的士兵们刚看到建州骑兵的影子,阵脚就开始乱了 —— 有人握着刀的手在抖,有人悄悄往后挪脚步,还有人盯着远处那面 “努” 字旗,眼里满是恐惧。
“慌什么!” 孟格布占拔出刀,朝着身边一个后退的士兵砍去,士兵惨叫着倒下,“再敢退,这就是下场!咱们有叶赫的兵,有大炮,还怕他们建州蛮子?”
可杀鸡儆猴的法子,这次却不管用了。士兵们看着越来越近的建州骑兵,耳边传来马蹄声 “轰隆隆” 像打雷,心里的恐惧压过了害怕 —— 四年前九部联军三万多人都打不过建州,他们这几千人,又能撑多久?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呼喊:“粮道被断了!建州的骑兵烧了咱们的粮仓!”
孟格布占心里 “咯噔” 一下 —— 那是他从叶赫部借来的粮食,要是没了粮食,士兵们撑不了三天。他回头一看,只见西北方向的天空飘起了黑烟,心里顿时凉了半截:“怎么会这么快?建州的骑兵难道会飞?”
他不知道,额亦都带着的三千骑兵,早就练出了 “昼伏夜出、快速奔袭” 的本事。他们昨天半夜就绕到了孟格布占的粮道附近,趁着守军熟睡,悄悄摸进了粮仓,放了一把火就跑,等守军反应过来,粮仓已经烧得只剩一堆黑炭。
“将军,怎么办?粮没了,士兵们都慌了!” 孟格布占的副将跑过来,声音里满是慌乱。
孟格布占咬着牙,刚想下令 “先撤兵回守粮仓”,就听到南边传来 “轰隆” 一声巨响 —— 何和礼带着的步兵,已经把红衣大炮架好了,第一炮就轰在了哈达主营地的城门外,虽然没轰开城门,却把城门上的守军吓得够呛。
“不好!建州的大炮!” 副将指着南边,声音都变了调。
孟格布占抬头一看,只见南边的建州士兵推着十门黑漆漆的大炮,正对着他们的阵地,炮口还在冒着烟。他心里更慌了 —— 叶赫部给的那二十门小型火炮,跟建州的红衣大炮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孩的玩具,根本没法比。
“分兵!一半人去守粮仓,一半人挡住南边的建州兵!” 孟格布占只能硬着头皮下令。
可士兵们早就没了斗志,听到 “分兵” 的命令,跑得比谁都快。有的士兵名义上是去守粮仓,实际上却朝着相反的方向跑,还有的干脆扔下武器,跪在地上投降 —— 他们不想打仗,更不想饿死。
孟格布占看着混乱的士兵,心里满是绝望。他知道,这场仗,他已经输了。可他不甘心,他骑着马,挥舞着刀,想逼着士兵们回头,却被一个逃跑的士兵撞下了马,摔得满身是泥。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整齐的呐喊声 —— 努尔哈赤带着的中军,已经赶到了战场。三千名士兵列成整齐的方阵,迈着步伐,朝着孟格布占的阵地走来,像一道不可阻挡的墙。
努尔哈赤骑着黑色的战马,手里拿着 “龙虎将军剑”,在阵前停下,对着孟格布占的士兵们大喊:“我是建州龙虎将军努尔哈赤!孟格布占勾结叶赫部,挑起内乱,残害族人,现在投降,既往不咎;若再抵抗,格杀勿论!”
士兵们听到这话,投降的人更多了。有的士兵甚至主动绑了自己的小队长,送到建州军阵前,求努尔哈赤饶命。孟格布占看着眼前的景象,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机会了,他爬起来,想偷偷逃跑,却被建州的士兵抓住,押到了努尔哈赤面前。
“努尔哈赤,你别得意!” 孟格布占梗着脖子,不服气地说,“我哥哥孟格布禄也不是好惹的,他不会让你吞并哈达部的!”
努尔哈赤笑了笑,没说话,只是让人把孟格布占绑起来,带到哈达主营地的城门前。
城墙上的孟格布禄,早就看到了战场上的情况。他看着建州军轻松打败孟格布占,心里又高兴又害怕 —— 高兴的是自己终于得救了,害怕的是建州军的实力这么强,以后哈达部会不会被建州吞并。
“孟格布禄首领,” 努尔哈赤对着城墙上大喊,“你的弟弟孟格布占已经被我抓住了,叶赫部的兵也跑了,你可以开门了。”
孟格布禄犹豫了片刻,还是让人打开了城门。他走到努尔哈赤面前,深深一揖:“多谢将军出兵相救,哈达部感激不尽。”
“不用谢我。” 努尔哈赤看着他,语气平静,“我出兵,一是为了平定哈达内乱,二是为了帮朝廷稳定辽东。现在内乱平定了,你这个首领,也该好好管理哈达部了。”
孟格布禄连忙点头:“是是是,我一定好好管理,绝不让内乱再发生。”
可他心里清楚,哈达部经过这四年的内乱,早就元气大伤,人口从原来的五万多人减少到三万多人,粮食也所剩无几,想要恢复过来,难上加难。而建州军现在就在哈达部的主营地外,要是努尔哈赤想吞并哈达部,他根本无力反抗。
当天晚上,孟格布禄在主营地的议事厅里摆了庆功宴,招待努尔哈赤和建州的将领们。宴会上,孟格布禄频频给努尔哈赤敬酒,还送了十匹宝马、五十张貂皮作为谢礼,想让努尔哈赤早点带兵离开哈达部。
可努尔哈赤却像没看懂他的意思一样,喝完酒,就开始说哈达部的问题:“孟格布禄首领,我看哈达部的城墙年久失修,得赶紧加固;粮仓也空了,得赶紧派人去种地;还有士兵,也得好好训练,不然下次再遇到敌人,还是会吃亏。”
孟格布禄心里一沉,知道努尔哈赤不想轻易离开。他只能陪着笑:“将军说得对,只是哈达部现在人手不够,这些事恐怕很难办成。”
“没关系,” 努尔哈赤笑着说,“我可以留下一千士兵,帮你们加固城墙、训练士兵;再给你们送五十石粮食,先解燃眉之急。等哈达部恢复过来,我再把士兵撤走。”
孟格布禄心里虽然不愿意,却不敢拒绝 —— 他知道,要是拒绝,努尔哈赤很可能会立刻翻脸。他只能点头:“多谢将军关心,哈达部感激不尽。”
宴会后,额亦都悄悄问努尔哈赤:“少主人,咱们为什么不直接吞并哈达部?现在这么好的机会。”
“时机还没到。” 努尔哈赤看着窗外的哈达主营地,语气平静,“哈达部刚经历内乱,族人心里还不稳定,要是咱们直接吞并,肯定会引起反抗。不如先留下士兵,帮他们恢复,让族人慢慢接受建州,等时机成熟了,再吞并也不迟。而且,明朝那边也需要交代,咱们现在是以‘平定内乱’的名义来的,要是直接吞并,明朝可能会不满。”
额亦都点点头,明白了努尔哈赤的意思 —— 这是 “温水煮青蛙”,用不了多久,哈达部就会彻底变成建州的一部分。
第二天一早,建州的士兵就开始帮哈达部加固城墙、训练士兵。阿古拉带着弓手队,教哈达部的士兵射箭,他手把手地教,耐心得很;何和礼则带着士兵,帮哈达部修复粮仓,还教族人怎么选种、怎么种地。
哈达部的族人,刚开始对建州的士兵还很警惕,可看到建州的士兵不仅不抢他们的东西,还帮他们干活,心里的警惕渐渐消失了。有的族人甚至主动给建州的士兵送水、送食物,还有的年轻人,想加入建州军,跟着阿古拉学射箭。
孟格布禄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满是无奈。他知道,哈达部已经不再是他的哈达部了,而是慢慢变成了建州的一部分。他只能每天祈祷,希望建州的士兵能早点撤走,可他心里清楚,这个愿望,恐怕很难实现了。
而努尔哈赤,在哈达部待了十天后,就带着大部分士兵返回了建州。临走前,他对留下的士兵说:“你们要好好帮哈达部恢复,也要留意孟格布禄的动向,要是他有什么异动,立刻上报。”
士兵们齐声回答:“是!”
努尔哈赤骑着马,离开哈达部的主营地时,回头看了一眼 —— 他知道,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再回来,那时候,哈达部就会彻底变成建州的一部分,成为他统一海西女真的第一步。
而在叶赫部,布扬古听说孟格布占被抓,建州的士兵留在了哈达部,心里满是愤怒和恐惧。他知道,努尔哈赤下一个目标,很可能就是叶赫部。他只能派人去联络辉发部和乌拉部,想再次联合起来,对抗建州,可辉发部和乌拉部都害怕建州的实力,不愿意再跟叶赫部联合 —— 布扬古知道,叶赫部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