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十一年的夏天,赫图阿拉的庄稼刚抽穗,空气里飘着青草和泥土的味道。努尔哈赤正蹲在田埂上,和老农一起查看玉米的长势,手里还攥着半块麦饼 —— 这阵子他几乎天天泡在田里,要么和族人一起种地,要么去练兵场盯着士兵训练,连觉都没睡几个安稳觉。
“少主人,您看这玉米,今年肯定能有好收成!” 老农摸着玉米秆,笑得满脸皱纹都挤在了一起,“等秋收了,咱们就有足够的粮食,再也不用怕饿肚子了!”
努尔哈赤也笑着点头,心里却没老农那么轻松。他知道,粮食再多,要是守不住,也是给别人做嫁衣 —— 自从噶哈岭陷阱败露后,纳林布禄就没了消息,这种 “安静”,反而比明晃晃的刀枪更让人不安。
果然,没等他把麦饼吃完,安费扬古就骑着马,从城里疾驰而来,马跑得满身是汗,他的嗓子也喊得沙哑:“少主人!不好了!苏克苏浒部和栋鄂部的人打过来了!已经到城外三里地了!”
努尔哈赤心里 “咯噔” 一下,手里的麦饼掉在地上也没顾上捡,翻身上马就往城里冲。一路上,他能看到不少族人往城里跑,脸上满是惊慌,有的还抱着孩子、背着包裹,嘴里喊着 “敌人来了”,整个赫图阿拉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到了城墙上,额亦都正领着士兵往城墙上搬石头、架弓箭,脸色比锅底还黑。他看到努尔哈赤,连忙跑过来:“少主人,纳林布禄和何和礼带了足足六百多人,还拉了几架冲车,看样子是想一口气把咱们的城攻下来!”
努尔哈赤顺着额亦都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的尘土里,密密麻麻的人影正朝着赫图阿拉移动,中间还夹杂着几辆木头做的冲车,车轮压在地上,发出 “轰隆隆” 的响声,像闷雷一样滚过来。城墙上的士兵们都握紧了弓箭,手却在微微发抖 —— 他们大多是刚训练没多久的新兵,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都给我稳住!” 努尔哈赤拔出腰间的短刀,大声喊道,“城在,咱们的家就在!要是城破了,咱们的亲人、咱们的庄稼,全都会被他们抢走!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拿起你们的弓箭,举起你们的刀,跟他们拼了!”
士兵们被他的声音震住了,原本发抖的手慢慢稳了下来,眼神里也多了几分坚定。是啊,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身后就是自己的亲人,就是自己的家园,只能跟敌人拼到底。
没过多久,苏克苏浒部和栋鄂部的人就到了城下。纳林布禄骑着马,站在队伍前面,手里拿着一把大刀,大声喊道:“努尔哈赤!你敢耍我,今天我就踏平你的赫图阿拉,把你们建州左卫的人,全都杀干净!”
何和礼也在旁边附和:“识相的就赶紧开门投降,不然等我们攻进城,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努尔哈赤冷笑一声,拿起城墙上的弓箭,对准纳林布禄,大声说:“纳林布禄,何和礼,你们想攻进城,就得问问我手里的弓箭答不答应!有本事你们就来,我倒要看看,你们能不能活着踏进赫图阿拉一步!”
说完,努尔哈赤松开弓弦,箭 “嗖” 地一下射了出去,擦着纳林布禄的耳边飞过,钉在了他身后的一棵树上。纳林布禄吓得一哆嗦,差点从马上摔下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给我攻!” 纳林布禄恼羞成怒,大声下令,“谁先攻进城,我就赏他十头牛,一百张兽皮!”
士兵们一听有赏,立刻像疯了一样朝着城墙冲过来,有的拿着刀斧,有的举着盾牌,还有的推着冲车,朝着城门撞去。城墙上的士兵们也立刻射箭,箭像雨点一样落下去,不少敌人被射中,倒在地上哀嚎,但后面的人还是源源不断地冲上来,根本不怕死。
战斗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努尔哈赤一会儿指挥士兵射箭,一会儿让人往下扔石头、倒滚油,忙得连口气都喘不过来。额亦都和安费扬古也分别守在城墙的两侧,砍杀爬上城墙的敌人,身上都沾满了鲜血。
可敌人实在太多了,建州左卫的士兵只有五百多人,而且大多是新兵,没过多久就撑不住了。有几个敌人顺着梯子爬上了城墙,虽然很快被砍下去,但城墙上还是出现了几个缺口,情况越来越危急。
“少主人,不行了!敌人太多了,咱们快撑不住了!” 一个士兵跑过来,身上受了伤,血流不止,“城门也快被冲车撞破了,再这样下去,城肯定会破的!”
努尔哈赤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敌人,又看了看城墙上疲惫不堪的士兵,心里也急得像火烧。他知道,再硬拼下去,只能是全军覆没,必须想个办法,尽快突围出去。
突然,他看到城墙上挂着的几面建州左卫的旗帜,心里一下子有了主意。他拉住额亦都,大声说:“额亦都爷爷,你立刻让人把城墙上的旗帜都拔下来,换成苏克苏浒部的旗帜,再让几个会说苏克苏浒部话的士兵,在城墙上喊,就说咱们已经投降了,让他们停止进攻!”
额亦都愣了一下,没明白努尔哈赤的意思:“少主人,咱们怎么能投降呢?这不是把城拱手让人吗?”
“这不是真投降,是缓兵之计!” 努尔哈赤着急地说,“你照我说的做,我自有办法!再晚就来不及了!”
额亦都虽然还是疑惑,但也知道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点了点头,立刻让人去办。没过多久,城墙上的建州左卫旗帜就被换成了苏克苏浒部的旗帜,几个士兵也开始在城墙上喊:“我们投降了!别再进攻了!我们打开城门,欢迎你们进来!”
纳林布禄和何和礼听到喊声,又看到城墙上的旗帜,都愣住了。纳林布禄疑惑地说:“他们怎么这么快就投降了?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何和礼想了想,说:“应该不是阴谋,他们肯定是撑不住了,才会投降。咱们这么多人,他们怎么可能打得过咱们?我看咱们还是先停止进攻,让他们打开城门,进去之后再把他们一网打尽!”
纳林布禄觉得何和礼说得有道理,就下令停止进攻,让士兵们在城下等着。
努尔哈赤站在城墙上,看到敌人果然停止了进攻,心里松了一口气。他立刻对安费扬古说:“安费扬古,你带领两百名士兵,从城墙后面的小路绕出去,绕到敌人的后面,等到我下令,就立刻发动进攻,打乱他们的阵脚!我和额亦都爷爷带领剩下的士兵,从城门冲出去,前后夹击他们!”
“是!” 安费扬古立刻领命,带着两百名士兵,悄悄地从城墙后面的小路绕了出去。
努尔哈赤又对额亦都说:“额亦都爷爷,你让人把城门打开一条缝,等我喊‘冲’,咱们就一起冲出去,尽量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额亦都点了点头,让人把城门打开了一条缝。
城下的纳林布禄和何和礼看到城门打开了,都以为建州左卫真的投降了,高兴地笑着,带领士兵们朝着城门走去。
就在他们走到城门附近的时候,努尔哈赤突然大喊一声:“冲!”
城门一下子被打开,努尔哈赤和额亦都带领士兵们冲了出去,手里的刀斧挥舞着,朝着敌人砍去。纳林布禄和何和礼都惊呆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冲上来的士兵砍杀了好几个人。
就在这时,敌人的后面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安费扬古带领士兵们冲了过来,对着敌人的后面发起了进攻。敌人被前后夹击,一下子乱了阵脚,有的想逃跑,有的想反抗,却被建州左卫的士兵们砍得落花流水。
纳林布禄看到情况不对,吓得魂都没了,骑着马就想跑。努尔哈赤看到他,立刻拿起弓箭,对准他的后背,松开了弓弦。箭 “嗖” 地一下射了出去,正好射中了纳林布禄的后背。纳林布禄惨叫一声,从马上摔下来,被冲上来的士兵砍死了。
何和礼看到纳林布禄死了,更害怕了,也骑着马想跑,却被安费扬古带领的士兵们拦住了。安费扬古一刀砍过去,何和礼的脑袋就掉在了地上。
剩下的敌人看到首领都死了,再也没有了反抗的勇气,纷纷放下兵器,跪地求饶。
这场战斗,建州左卫的士兵们大获全胜,杀死了敌人两百多人,俘虏了三百多人,还缴获了大量的兵器和粮食。
战斗结束后,士兵们都累得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身上的衣服都沾满了鲜血,却个个都笑得很开心。他们知道,这场战斗,他们赢了,他们保住了自己的家园,保住了自己的亲人。
努尔哈赤站在战场上,看着满地的敌人尸体和投降的俘虏,心里也很激动。他知道,这场战斗,是建州左卫成立以来最艰难的一场战斗,也是最关键的一场战斗。这场战斗的胜利,不仅让建州左卫的实力得到了提升,也让周边的部落知道,建州左卫不是好欺负的,谁要是敢来招惹他们,就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大家都辛苦了!” 努尔哈赤大声说,“这场战斗,咱们赢了!咱们保住了自己的家园,保住了自己的亲人!但是,咱们不能骄傲,不能大意,还有很多敌人在盯着咱们,咱们还要继续努力,继续练兵,继续壮大自己的实力!我相信,只要咱们团结一心,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就没有打败不了的敌人!咱们建州左卫,一定会越来越强大!”
士兵们都齐声欢呼,声音响彻云霄。
回到赫图阿拉,族人都出来迎接他们,看到他们胜利归来,都高兴地哭了。有的给士兵们递水,有的给士兵们送食物,还有的给士兵们包扎伤口,整个赫图阿拉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努尔哈赤看着眼前的族人,心里暗暗发誓:爷爷,爹,你们看到了吗?我带领族人打败了敌人,保住了咱们的家园!我一定会继续努力,让建州左卫越来越强大,一定会为你们报仇雪恨!
从这天起,建州左卫的名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部落知道了努尔哈赤的厉害,不敢再轻易招惹建州左卫。努尔哈赤也趁着这个机会,继续加强建州左卫的实力,训练军队,发展农业和贸易,为建州左卫的崛起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他知道,这场艰难的突围,只是他人生道路上的一个小插曲,未来还有更多的困难和挑战在等着他。但他也相信,只要自己不放弃,继续努力,就一定能带领族人,在这个乱世中,闯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让建州左卫成为最强大的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