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太极殿。
文武百官分列两旁,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整个大殿庄严肃穆,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龙椅上的李世民打了个哈欠,感觉宿醉的脑袋还有点疼。
但他精神头好得很。
今天,他不是来上朝的,他是来开箱的。
开一个名叫“高自在”的盲盒,然后闪瞎这满朝文武的眼。
“诸位爱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内侍尖细的嗓音在殿中回荡。
几个大臣按部就班地出来说了些州府的琐事,李世民心不在焉地听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一双眼睛却在人群里瞟来瞟去。
他瞟到了房玄龄,嗯,老房今天胡子造型挺不错。
他又瞟到了长孙无忌,他大舅哥正低着头,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魏征那张万年不变的扑克脸上。
李世民清了清嗓子。
来了来了,正片开始。
“咳,昨日朕夜游芙蓉园,偶得佳作数首,颇觉有趣,特与诸卿共赏。”
此言一出,百官皆精神一振。
皇帝要分享诗作了?这可是难得的雅事。
尤其是那些以文采自居的官员,更是竖起了耳朵,准备好了满肚子的赞美之词。
李世民端起架子,用一种抑扬顿挫的腔调,缓缓念道:
“北风刮得呼啦啦,”
殿内瞬间安静。
所有大臣的表情都凝固了。
啥玩意儿?呼啦啦?
这是什么东西?
李世民完全不受影响,继续用他那饱含深情的调子念下去。
“雪片飘满屋檐下。”
人群中开始出现细微的骚动。
房玄龄的眉毛挑了一下。
长孙无忌猛地抬起头,满脸的问号。
魏征那张扑克脸,出现了一丝裂痕。
李世民激情不减,念到了第三句。
“手揣兜里缩着脖,”
念到这里,他甚至还学着样子缩了缩脖子,一副“朕也冷”的模样。
大臣们已经不是骚动了,而是开始怀疑人生了。
陛下这是……中邪了?
这东西也能叫诗?我五岁的孙子写的都比这个好!
李世民对所有的困惑充耳不闻,他抬高了音量,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了最后一句点睛之笔。
“盼着锅贴趁热夹!”
吼完,他双手一背,四十五度角仰望大殿的穹顶,。
整个太极殿,死一般的寂静。
终于有人站了出来拍马屁
“陛下……此诗,嗯……返璞归真,大巧不工。一个‘夹’字,生动形象地写出了……呃……万民对温饱的期盼,实乃……实乃神来之笔!”
那人感觉自己这辈子的拍马屁功夫,今天全都用上了。
“所言极是!”
另一个大臣立刻跟上,强行解读,“陛下此举,乃是告诫我等,为官者当心怀百姓,不可忘本!‘热锅贴’,便是民生啊!臣,受教了!”
马屁声稀稀拉拉地响了起来,但每一个都透着一股子心虚和尴尬。
李世民心里已经笑开了花。
对,就是这个效果!
他摆了摆手,一脸“你们还是没懂”的惋惜表情。
“此诗不过是开胃小菜罢了。”
他冲着旁边的内侍一挥手,“来人,把朕昨晚收让人抄录的东西,给诸位爱卿开开眼!”
几个内侍立刻抬着几个长长的卷轴走了上来,在殿中央一字排开。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当第一首诗被大声念出来时,刚才那些还在绞尽脑汁拍马屁的大臣,全都傻了。
一种极致的孤寂与宏大,瞬间冲垮了“热锅贴”带来的荒诞感。
“这……这……”
大儒孔颖达手里的笏板都差点掉了。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第二首又来了。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温暖的人间烟火气,扑面而来。
“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
一首接着一首。
或孤高,或闲适,或苍凉,或豪迈。
念完,整个太极殿,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连环的王炸给炸懵了。
这他妈……?
这诗风格跳跃得也太大了吧!
“陛下!”
魏征突然站了出来,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激动。
“臣请问陛下,那首‘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可是同一人所写?”
李世民点点头:“自然。”
“好!”魏征大吼一声,吓了众人一跳,“仅凭此诗,作者便当名传千古!此乃为民请命之声!是盛世警钟!”
李世民满意地点点头。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诸位爱卿觉得,这些诗如何啊?”他明知故问。
“陛下!此乃千古奇才!此等才情,堪比子建,力压古今!”
“臣以为,称之为诗仙,亦不为过!”
赞美声如同潮水般涌来,这一次,真诚了许多。
李世民等的就是这句话。
“诗仙?”他嗤笑一声,“俗了。”
他顿了顿,环视着众人,一字一句地宣布。
“作诗之人,不喜此名。他自号,诗鬼。”
诗鬼。
两个字落下,大殿的温度骤然降了几分。
“陛下,万万不可!”一个老臣急道,“‘鬼’字不详,怎能……”
“哦?不详吗?”
李世民露出了一个恶作剧的笑容。
“来人,把后面那两首,也念给爱卿们听听。”
“秋坟鬼唱鲍家诗,恨血千年土中碧。”
当最后一句诗念完,整个大殿阴风阵阵。
所有人都感觉后脖颈子发凉。
这……这真是鬼诗啊!
李世民看着下面一群被吓得脸色发白的臣子,心里爽翻了。
他咳嗽一声,打破了死寂。
“对了,忘了告诉诸位爱卿。”
“从‘热锅贴’,到这首‘秋坟鬼’,所有的诗,都是同一个人,在昨晚一个时辰之内,当场作出。”
轰!
太极殿的房顶,差点没被这道天雷给掀了。
所有大臣,集体石化。
李世民背着手,慢悠悠地走下龙椅,踱到那堆卷轴前,最后拿起那张写着“热锅贴”的纸。
他环顾四周,看着那些石化的脸,咧嘴一笑。
“朕还是觉得,这首‘盼着锅贴趁热夹’最好,多接地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