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之内,刚刚还兄友弟恭的三位小公爷,此刻已经扭打成了一团。
程处默皮糙肉厚,仗着体格优势顶在前面,房遗爱和尉迟宝琳则分工明确,一个锁喉一个绊腿,战况异常激烈。
高自在看得津津有味,甚至还给自己倒了杯酒,准备给打得最卖力的那个发个小红花。
“学生你看。”高自在对着李承乾说。
“这叫什么?这叫团队内部的良性竞争,有利于激发成员的潜在活力。”
他这个“爹”,当得实在是太有水平了。就在这出全武行进行到白热化阶段时,雅间悠扬的琴声停了。
一曲终了。一个身段婀娜的女子,抱着琵琶,莲步轻移,从台子上走了下来。
她走到雅间门口,对着高自在福了一福,姿态拿捏得恰到好处。
“都督,奴家身子不适,望都督恩准,容奴家先行告退。”
高自在把玩着酒杯,连个正脸都没给。
他招了招手,动作轻浮又随意。
“过来,伺候本督。”
那女子,也就是红袖楼的头牌柳如嫣,身子僵了一下。
但她还是顺从地走了过来,在高自在身边坐下,只是刻意保持了一点距离。
高自在可不管这些,长臂一伸,直接将人搂进了怀里,大手开始不老实地上下游走。
柳如嫣浑身一颤,连忙按住他的手。“都督,奴家……奴家卖艺不卖身。”
“哦?”高自在的动作停了,他终于转过头,认真打量了一下这个柳如嫣。
长得确实不错,清冷挂的,是时下文人最爱的那一款。
可惜,他不好这一口。
他还是喜欢热情似火的人妻。
旁边,刚刚还打得不可开交的三人组也停了下来。
他们鼻青脸肿地凑在一起,看着这一幕,全都傻了。
程处默压低了嗓门,用气音对房遗爱说:“我没看错吧?爹他……他上手了?”
房遗爱也是一脸呆滞:“上手了……这可是柳如嫣啊!长孙冲那个死变态天天挂在嘴边的女人!”
尉迟宝琳更是震惊:“长孙冲为了她,放话出来,谁敢碰柳如嫣一根手指头,就是跟他长孙家过不去!爹这……这是直接把人抱怀里了啊!”
三个人交换了一个复杂的表情。震惊,佩服,还有点幸灾乐祸。
程处默忽然嘿嘿一笑,小声说道:“怕个球!我亲爹说了,高都督就算当着陛下的面,把赵国公长孙无忌的胡子给拔了,赵国公都得笑着问他手疼不疼。他儿子长孙冲算个什么东西!”
房遗爱深以为然地点头:“就是!我早就看那个长孙冲不顺眼了!仗着自己是国舅爷的儿子,皇后的亲侄子,天天拽得跟二五八万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太子呢!”
“对对对!高都督干得好!最好是把这柳如嫣给办了,气死那个长孙冲!”尉迟宝琳挥舞着拳头,一脸兴奋。
他们这边叽叽喳喳,高自在那边却有了新动作。
他松开了柳如嫣,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对着那边三个便宜儿子,还竖着耳朵听八卦的太子殿下,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学生们,别光顾着看戏。”他清了清嗓子,
“为师再给你们上一堂课。”
李承乾瞬间坐直了身子,表情无比专注。
程处默三人也立刻站好,一副乖宝宝听讲的模样。
高自在慢悠悠地开口:“记住,这个世界上,所谓的忠诚,所谓的原则,所谓的清高……都不过是因为背叛的筹码还不够而已。”
他说着,对李承乾招了招手。
李承乾愣了一下,还是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袋子,递了过去。
高自在接过袋子,从里面摸出了一块金灿灿的金锭子,随手扔在了柳如嫣面前的桌子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
“柳如嫣,一块金锭子,如何?”他问得直接又粗暴。
“今晚,随了本督。”
柳如嫣的脸白了一下,她咬着嘴唇,身体微微发抖。
“都督……您这是在羞辱奴家!奴家说了,奴家不是那种人!”
“哦。”高自在点点头,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
“本督明白了。”他再次伸手到袋子里,这次摸出了一块金锭子,码得整整齐齐,放在了第一块金锭子的旁边。
两块金锭子在灯火下闪着诱人的光。高自在甚至没有再问,只是端起酒杯,静静地看着她。
“都督……这……”柳如嫣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犹豫,她的视线落在那两块金子上,再也移不开了。
房间里一片寂静。程处默三人大气都不敢出。
李承乾也是看得目不转睛。
高自在笑了。
他指着柳如嫣,对李承乾和那三个纨绔说道:“你们看,这不就是了么。”
“一块金子,她跟你讲风骨,讲清白。两块金子,她就开始犹豫,开始权衡。三块呢?如果我把这一袋金子银子都给她呢?”他晃了晃手里沉甸甸的钱袋。
“她会跪下来求我,让我今晚不要走。”高自在靠回软榻,重新将那个已经放弃挣扎的柳如嫣搂进怀里。
“人是这样,所谓的五姓七望,也是一样的道理。”他的话,让在场的所有年轻人都打了个激灵。
“他们为什么抱团?因为利益。他们为什么排斥你们这些军功新贵?因为动了他们的蛋糕。”
“一个由利益而结合的团体,自然也可以由利益来逐个击破。”
高自在的手指在柳如嫣的背上轻轻敲击着,一下,又一下。
“你们觉得娶一个五姓七望的贵女难如登天,那是因为价码不够。”
“就比如清河崔氏。”
程处默一愣,这不就是自己老妈的家族吗?
“清河崔氏的核心产业链是盐,造官盐造私盐,只在他们的一念之差。”
“我会用剑南道的新式白盐来冲击整个清河崔氏。”
“你们猜其他的世家会不会搭救?不会,他们看中的是更大的利益,只会觉得清河崔氏死得不够快而落井下石。从而取代掉清河崔氏份额,自己多分一点。”
“明白了吧?所谓的门阀,所谓的世家,不过是一盘大生意。只要价码合适,没什么不能卖的。”
李承乾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他感觉一扇全新的大门在自己面前轰然打开。
程处默、房遗爱、尉迟宝琳三人,则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呆立在原地。
他们看着高自在,感觉自己之前二十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原来……还可以这样?就在这时,程处默突然反应过来,他对着高自在“噗通”一声又跪下了,这次是真心实意,饱含热泪。
“爹!您才是我亲爹啊!”他抱着高自在的大腿,嚎啕大哭,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不,是胜读二十年书!”
“爹!以后我们都听您的!您就是我们的指路明灯!”房遗爱和尉迟宝琳也跟着跪下,场面一度十分感人。
高自在满意地看着这几个被自己彻底洗脑的便宜儿子。
嗯,今天的教学成果,非常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