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论?
李世民咀嚼着这三个字,感觉每一个字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就透着一股高深莫测的玄学味道。
他看向高自在,脸上带着一种发现了新玩具的兴奋。
“等等,你刚才说的那个‘相对论’,又是什么东西?听这名字,是你新写的书?”
高自在心里咯噔一下。
淦!说漏嘴了!
他脸上立刻堆起一副“陛下您可太看得起我了”的惊恐表情,连连摆手。
“陛下,您可折煞微臣了!微臣哪有那个本事写《相对论》啊!给微臣一百个脑子,微臣也写不出来一个字!”
这话说得情真意切,就差当场表演一个原地螺旋升天以证清白了。
李世民更好奇了。
“哦?连你都写不出来?那这‘相对论’,究竟是何物?”
高自在感觉自己脑门上的汗都快下来了。
跟一个连牛顿第一定律都不知道的古代皇帝解释爱因斯坦的相对论?
这难度,不亚于跟原始人解释什么叫wIFI。
“这个……怎么说呢?”高自在绞尽脑汁,试图用这个时代能理解的语言来胡说八道,
“陛下,您可以这么想。时间和空间,都不是一成不变的。”
“嗯?”李世民、李承乾、长孙皇后,三个人同时发出了不解的单音节。
“就是说,您觉得过了一天,是十二个时辰。但如果有一个东西,跑得特别特别快,快到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那对它来说,可能才过去了一瞬间。”
高自在硬着头皮继续瞎掰:“再比如,一把尺子,它放在那里是一尺长。但如果它用那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飞过去,那在您看来,它可能就不是一尺长了,它会变短。”
立政殿内,寂静无声。
李承乾的表情,是那种学霸遇到了超出考纲一万倍难题时的茫然。
长孙皇后端庄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困惑。
李世民则是拧着眉头,努力地消化着这些天方夜谭。
“跑得快,时间就过得慢?尺子还会变短?”李世民重复了一遍,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剧烈的冲击,
“这……这简直是胡言乱语!”
“对!”高自在猛地一拍大腿,一副“您终于说到点子上了”的激动表情。
“陛下圣明!听不懂就对了!微臣第一次听的时候,也觉得是胡言乱语!”
他摊开双手,脸上是纯粹的无辜。
“这本书,臣也是只闻其名,不知其详。只是知道它大概说了这么个事儿,但里面的门门道道,各种精妙的推演,臣是一窍不通。所以才说,臣没长那个聪明的脑子。”
呼,总算糊弄过去了。
高自在心里长出一口气。只要我先承认自己是笨蛋,你就没办法用这个问题来为难我。
然而,李世民的脑回路显然不在此列。
他没有纠结于理论本身,而是抓住了另一个重点。
“能说出这种理论的,恐怕已经不是凡人了吧。”李世民看向高自在,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高自在,你说的这些,是仙人的学问吧。也对,你本就是仙家弟子。”
高自在心中一万个“卧槽”奔腾而过。
神助攻啊,陛下!
我这正愁怎么把逼格拉满,您直接给我递梯子了!
这要是不顺着往上爬,都对不起您这丰富的想象力。
“陛下慧眼如炬。”高自在立刻顺杆爬,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追忆和崇敬,
“对了,家师曾有言。”
“哦?”李世民立刻坐直了身体,“李圣人说什么了?”
李承乾和长孙皇后也投来了专注的视线。
高自在酝酿了一下情绪,用一种低沉而神圣的语调,缓缓吐出八个字。
“科学的尽头,是神学。”
“科学?神学?”李世民又听到了两个新词。
“是的,陛下。”高自在开始了他的创世级忽悠,
“儒学,只是家师让我了解这个世界基本人伦道德的入门读物。当臣将儒学参悟透了,觉得索然无味之后,家师便开始传授臣‘科学’。”
“科学一脉,包罗万象,博大精深。天体运行,万物构成,风雨雷电,生老病死,皆在其中。微臣刚才所说的‘相对论’,便是‘科学’领域里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峰。”
高自在脸上露出一丝惭愧。
“家师说,臣于科学一途,天资愚钝,至今不过学到一点皮毛而已。连科学都未能学透,又如何能去窥探那最终极的‘神学’大道呢?所以,臣才说,儒学而已,小道尔。”
这番话,信息量巨大。
它不仅解释了高自在为何对儒学不屑一顾,还构建了一个全新的、远超儒学的知识体系。
儒学,只是入门。
科学,才是正餐。
神学,是最终目标。
在这个体系里,孔颖达那些皓首穷经的大儒,穷其一生研究的东西,不过是高自在学习道路上的新手村教程。
李承乾呆住了。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被彻底重构了。
原来,他引以为傲、深入骨髓的圣人经典,在老师的知识体系里,仅仅是……开胃小菜?
长孙皇后也是心头巨震。她看着高自在,第一次感觉自己完全看不透这个年轻人。
李世民沉默了。
他靠在御座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殿内只剩下轻微的叩击声。
他想起了今天在太极殿上,高自在和那群腐儒立下的赌约。
如若落败,便自尽以谢天下读书人。
之前,李世民虽然觉得高自在能赢,但心里总归还有一丝担心,怕他玩脱了。
现在,他放心了。彻彻底底地放心了。
这还怎么输?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维度的较量。
让孔颖达他们跟高自在辩论,就好比让一群研究怎么把土捏成泥人的工匠,去挑战一个能解释宇宙构成的神仙。
辩题本身,就已经失去了意义。
高自在压根就不会输。
因为他站立的地方,是孔颖达他们连做梦都想象不到的高度。
许久,李世民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打破了殿内的寂静。
“朕,明白了。”
他看向高自在,表情复杂。有震撼,有庆幸,还有一种君王独有的兴奋。
“高自在,你很好。”
高自在谦卑地一躬身:“全赖陛下洪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