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高高,你还记得我高家的家训是什么吗。?”已经老得走不动道的高自在坐在台阶上,望着坐在一旁的孙儿开口问道。
孩童仔细想了想:“我知道了爷爷,在剑南道我高家惦记的东西迟早是我高家的。”
完了,这号废了。可惜自己年事已高,开不了号了。
“这话谁教你的?”高自在问道。
“是父亲教的。”
“别听你爹的。他要是学的半分本事如今哪会被那阿拉伯帝国的叛军撵得跟个三孙子一样。”
“那爷爷,高家的家训到底是什么啊?”
“家训么?且听爷爷我娓娓道来,好好地讲个故事。”
“爷爷请讲,孙儿洗耳恭听。”
“咳咳”高自在清了清嗓子,顺手抄起了旁边的玉米烟斗美美地吸了一口。
“别告诉你奶奶我抽烟了。”
“记得那年好像是贞观五年吧,但又与我认知中的贞观五年大不相同。太宗皇帝当年33岁,长孙太后30岁,当时12岁的蜀王李恪因任秦州都督治理有功,被安排提前就藩封地益州,见剑南道一片勃勃生机万物竞发场景,太宗皇帝便委以重任,让其上任益州剑南道都督,总领剑南道军政大权。这让刚成婚不久的蜀王,根本无暇顾及娇妻,成为剑南道首席牛马。”
……
暮春的成都平原像被架在文火上慢煨的蒸笼,湿热的风裹着木樨香掠过街巷,在水泥路上蒸腾出细密的水雾。
蜀王李恪的鎏金马车碾过积水,车轮碾碎了满地摇曳的梧桐影,四匹通体油亮的西域汗血宝马昂首嘶鸣,马具上的铜铃随着步伐叮咚作响,引得街边小贩纷纷驻足张望。
少年束着嵌玉抹额,玄色锦袍上暗绣的云纹随着动作翻涌,腰间玉带撞出清越的声响。
他利落地翻身下马,紧接着拉开马车的幕帘。但马车里却空无一人但马车里的座位却放着几个食盒。
锦衣少年郎将直接扔给马车夫几张钞票:“在此等本王,饿了就自己托人去买点吃的。”
靴底重重踏在石阶上,抬手便拍向朱漆大门,铜制门环与门板相撞发出闷响:“老高!快开门!你家王爷饿扁啦!“声音清朗,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张扬。
门扉尚未全开,两杆燧发枪已横在少年胸前。守卫绷着脸,查尔维尔m1777式燧发枪的全钢枪管泛着冷光,枪口黑洞洞地对准李恪。为首的守卫沉声道:“此处乃是益州长史府邸,擅闯者——“
“狗东西!“李恪浓眉倒竖,猛地扯下腰间玉牌。羊脂白玉在暮色里映出蟠龙纹,温润的光泽中隐隐有金光流转,正是皇家特有的蟠龙令牌。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本王乃是剑南道大都督!“他故意将“都督“二字咬得极重,袖口滑落,露出赤金臂钏,上面镶嵌的红宝石在余晖下宛如滴血,晃得守卫睁不开眼。
守卫脸色骤变,扑通跪倒在地:“殿下恕罪!小人有眼无珠,罪该万死!“额头重重磕在石阶上,惊起一片灰尘。
“罢了。真要追查你,你的不知道几代的曾孙子脑袋都不够砍得,哦,差点忘了。剑南道没有死刑,只有死缓,你的第几代曾孙子都在矿山里干苦力呢。”李恪漫不经心地踢开阶前石子,玄靴上的金线绣着展翅朱雀,随着动作若隐若现。
“把本王的舅姥爷叫出来,就说本王带着大礼登门。“他身后的仆从适时举起食盒,缝隙里渗出的烤肉香气混着弥漫开来,勾得守卫喉结不住滚动。
雕花木门吱呀洞开,高士廉身着月白长衫疾步而出,腰间鱼符在暮色里泛着微光。
他抱拳行礼,身姿挺拔:“殿下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我家大人正在书房——“
“夜读?“李恪挑眉打断,忽然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本王猜他定是在钻研《论语》?“说罢不等对方回答,径直撩开湘妃竹帘闯了进去,衣角带起一阵风,将廊下悬挂的铜风铃撞得叮咚作响。
“啧啧,这姿势要修改下,果然大唐的仕女图值得在下参考。本官仿佛解锁了新的姿势,看来家政妇系列的连环画要修改了,幸好还没发表。今晚,不行,明儿睡到自然醒再修改。”都督府长史(理论上是都督的首席副手,渴望摸鱼的李恪将大部分活都丢给了长史,长史将精力重心放在基建,军工和经济上面。又将大部分活丢给了长史副手别架高士廉。)高自在正拿着本论语半躺在长榻上看得津津有味。
内室烛火摇曳,檀香混着油墨气息扑面而来。
黄花梨榻上,高自在斜倚着软垫,月白中衣松松垮在肩头,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
手中泛黄书卷上赫然写着《论语》二字,可书页空白处,却画着身着薄纱的美人春睡图,笔法细腻,栩栩如生。
听见脚步声,他头也不抬地哼道:“哪个不长眼的......“
“老高!“李恪突然扑到榻前,锦袍下摆扫落案上狼毫,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片。
“这《论语》里可有教人画春宫图的诀窍?“他故意拖长尾音,指尖点了点书页上的美人图,“圣人云食色性也,原来高长史深得其中精髓!”
高自在手忙脚乱地合上书卷,耳尖泛起薄红,俊脸涨得通红:“混帐东西!“他抓起案上镇纸便要砸,却在看清李恪手中食盒时愣住——油纸包裹的香气混着肉汁的焦香,正是益州炸鸡连锁店的炸鸡汉堡和深圳铁板烧的烧烤特有的味道,勾得他腹中一阵鸣叫。
“本王掐指一算,就知道你这货肯定想着更新连环画一事,你一肚子饿就知道你馋这口。“李恪得意地晃了晃食盒。
高自在却哈哈大笑:“礼物?你又仗着股东身份在店里面拿东西了。看看这包裹,深圳铁板烧和益州炸鸡?又是烧烤和汉堡炸鸡,你就不能换个口味。你想来蹭饭也不找个好的借口,放心,在我这吃饭还能饿着你?”
“天上人间的歌舞姬新排了胡旋舞,本王看得正起兴,想起你这憨批还饿着肚子......“他忽然压低声音,在高自在耳边调笑道:“不过比起舞姬,还是高长史新画的家政妇系列更勾人。”
“呦,又去天上人间?还说和王妃伉俪情深呢。”
“高长史,这就是你的问题了。”蜀王一脸幽怨。
“哎,殿下可别乱说,下官和蜀王妃连面都没见过的。”高自在连忙澄清。
“你误会了。本王是怨你,几日前更新了那个家政妇系列的连环画,看得本王乃是浑身难受啊,这不学会了新姿势当然要去天上人间实践一番了。高长史你说过实践出真知,万一本王对姿势不熟悉弄疼了王妃怎么办。本王可是和王妃伉俪情深,本王会心疼的。”李恪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高自在顿时无语,难道是李恪的生母杨妃第一次生孩子太紧了?把这娃子的脑袋给夹坏了?
“住口!“高自在抄起软垫砸过去,却没舍得用力。软垫轻飘飘地落在李恪肩头。他瞥见窗外渐浓的夜色,忽然拍掌唤道:“来人!取西域葡萄酒,再传歌姬舞伎!今夜要与蜀王殿下......“
他故意顿住,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看着李恪期待的眼神勾唇笑道,“共品《论语》!“
“这是自然,本王要舞姬穿ol制服和黑丝跳胡旋舞。”
“妥,安排。”
雕花木窗被晚风掀起纱帘,月光倾泻而入,映得满桌珍馐流光溢彩。
益州琉璃厂出产的高脚玻璃杯杯盛满琥珀色美酒,杯壁上雕刻的飞天神女在月光下仿佛要凌空起舞。
清蒸鲥鱼的银鳞在烛光下泛着珍珠光泽,鱼身上点缀的枸杞与葱段鲜艳夺目。
刚出炉的胡饼裹着蜂蜜与核桃碎,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蒸腾的热气里,李恪与高自在猥琐的笑声惊飞了檐下宿鸟,扑棱棱的翅膀声划破了成都平原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