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琳来到衣帽间,脱下湿透的衣服,拿起毛巾潦草地擦了擦身子。
解开腹部绷带查看伤口,经过雨水浸泡,伤口边缘已经有些泛白,所幸不再出血了。
她看了一眼,没有多做处理,也懒得费心缠上绷带。
换上一套黑色运动服,又随便拿了两套换洗衣物,塞进小行李箱。
将必备证件收好,拉上行李箱拉链,整个过程用时不到十分钟。
楼下客厅,严栖川没有走。
他一直站在原地,浑身还滴着水,目光紧紧盯着楼梯口。
当看到江琳这么快就下来了,头发还湿漉漉的,手上拎着行李箱。
严栖川立刻断定,她根本没有好好处理自己的伤口。
“江琳!”
严栖川愤怒上前,一把抢过她手中的箱子,
“你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儿!?”
江琳淡淡扫他一眼:“机场。”
她伸手想夺回箱子。
严栖川侧身避开她的手,把箱子控制在身后。
江琳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盯着他:“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严栖川毫不退让地回视她,平日温和假面早已撕碎,此刻的他面无表情,显得非常凌厉:
“你,现在,立刻上楼,把伤口重新包扎好。或者,我把你扛上楼,亲手为你包扎。选一个。”
江琳眉头紧锁,不耐道:“不需要,已经好了。把箱子给我,没时间跟你耗。”
“好了?”
严栖川冷哼一声,耐着性子,强迫自己跟这头倔驴讲道理:
“江琳,你着急也没用。听听外面的声音,雨还没停,就算你现在冲到机场,这种雷暴天气,飞机根本不可能起飞。”
他试图放缓语气,却仍带着命令:
“等雨停了,我开车送你去机场。现在上楼,处理好伤口,把头发弄干。我的耐心不多,如果你再违抗我,我向你保证,我有很多种办法,能让你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接受我的‘亲自上手’。”
江琳怔住。
确实,她满心只想着去东南亚找孟枭,完全忽略了天气对航班的影响。
严栖川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她盲目的急躁。
她抿了抿唇,脸上闪过一丝不甘,没再争辩,转身默默上楼
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落寞。
严栖川盯着她沉重的脚步,心绪烦乱到了极点。
究竟是什么天大的事?
能让一贯冷静自持的江琳,变得方寸大乱?
能让她如此失控的人,普天之下,只有一个。
孟枭……出事了?
孟枭出事,按理说严栖川本该高兴,甚至开瓶香槟庆祝才对。
可此刻,他实在笑不出来。
一想到江琳为那个废物失魂落魄,不惜糟蹋自己身体的样子。
严栖川心中只剩下愤怒,和一种深深的无力。
他掏出手机,低头操作着,通过自己的情报网,很快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严栖川盯着屏幕上的信息,嗤笑出声。
孟枭那个废物,都不用等他亲自动手,自己就先栽了。还需要一个女人,拖着刚刚做完手术的病体,为他担惊受怕,为他筹谋奔走。
可真是……废物至极!
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
严栖川收起手机,走过去拉开门,暗夜正打着伞站在门口。
暗夜将防水袋往前递去,低声道:“教父,您要的换洗衣物和备用证件。”
严栖川接过袋子:“你在门外守着,没有我的允许,别让江琳离开这栋房子半步。”
“是。”暗夜领命。
严栖川关上门,走进一楼的公共卫生间,换上干衣服。
对着镜子整理好领口,扶平每一处褶皱。
镜中的人,又变回了绅士儒雅的精英模样。
他对着镜子扯出一抹冷笑,不知道那条疯狗死了没有?真是丢人,还需要女人去救。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严栖川走出卫生间,看到江琳已经下来了。
江琳瞥了他一眼,走向客厅,沉默地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开始忙碌。
根据天气预报显示,雨还要一个小时才会停。
她必须利用这段时间,进一步完善营救计划。
严栖川并不介意她的无视,走到她对面的沙发坐下,注视着她:
“孟枭出事了。”
这是肯定句。
江琳敲打屏幕的手指一顿,没有抬头,声音平淡地反问:“你很幸灾乐祸吧?”
这也是肯定句。
严栖川轻笑一声,自嘲道:“在你眼里,我究竟是多么不堪的一个人?”
江琳没心情跟他打嘴仗,继续打字,将所需人手、武器配置等信息,发给狼脊,让他提前准备好。
“我陪你一起去东南亚。”严栖川再次开口。
江琳点击发送,抬头,讥讽地看着他:
“何必呢,严栖川?你比任何人都盼着孟枭出事。如果只是想去看他笑话,真的没必要浪费这个时间。”
严栖川神情格外认真,坦然承认:
“是,我承认,我巴不得孟枭死,最好尸骨无存,永远消失。”
“可比起看他死,我更不希望你出事。”
他把江琳从头到脚打量一遍,
“江琳,你好好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伤口未愈,身体虚弱,战斗力恐怕只有平时的一半。只身前往东南亚那种三不管地带,还没见到国际维和组织的人呢,自己就先栽在半路了。”
“到了地方,自然会有人接应我。”江琳淡淡道。
严栖川被她的固执气笑了:
“接应?然后呢?靠着那群处处受制的正规军?江琳,你要明白,什么样的事,就要交给什么样的人去做。比起国际维和组织,我们诺斯,更擅长潜伏、暗杀、以暴制暴。”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借你一批最顶尖的杀手,听从你的调遣。”
江琳撇了撇嘴角,毫不领情:“你的人,我用不起。谁知道会不会背后捅刀子。”
“你……”
严栖川被她气得没了脾气,索性放弃商量,直接变成通知,态度强硬:
“听着,江琳。你现在是我的病患,在你身体没有完全康复之前,我有责任和义务,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我的私人飞机和航线已经申请好了,一个小时后准时出发。我比你提前申请的航线,所以,坐我的飞机,是目前最快能起飞的。”
严栖川露出一个恶劣的笑:“你也不想再耽误时间了吧?万一……就是这半小时、一小时的耽搁,让你连你的小男友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呢?”
江琳身子一僵。
但凡换任何一个人,向她伸出援手,她或许都会心存感激。
但……那个人偏偏是严栖川,一个极不稳定的变数。谁知道这个疯批,究竟是不是真心帮忙?
接受他的帮助,无异于与虎谋皮。
江琳陷入挣扎。为了孟枭,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窗外雨声渐小。
“……嗯,随你。”
最终,江琳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选择了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