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突然笑了,他慢条斯理解开袖口,腕上有道淡淡的疤痕,那是他八岁时,朱韵用藤条留下的。
“朱姨可能还不知道,我现在是北家的家主。连给你撑腰的北正乾,现在都拿我没办法。”
朱韵听到这话,拿杯子的手一颤,咖啡洒出一些落在裙摆上。
她迅速挺直腰背,端庄的面具重新戴上,“我只是来教江小姐礼仪的,小北你也不愿意看到,江小姐被圈子里的人指责她没有教养吧。”
北冥只觉得她虚伪恶心,大手一挥叫来的郭祺,“把她赶出去,别脏了我妹妹的眼。”
朱韵是他多年的噩梦,同样也是北柔的,北冥不会允许同样的噩梦在江琳身上重演。
学什么狗屁规矩,江琳只需要开心自由地活着就好。
二楼露台上,北正乾双臂交叠望着郭祺将朱韵送出去。
他眉间染上戾气,这种儿女不受自己掌控的感觉,令他很不适应。
掏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阿海,回来一趟。”
北柔起床吃早饭,佣人端来一份黑乎乎的汤药。
佣人恭敬解释:“这是大小姐让人给您熬得中药,早晚都要喝,大小姐还强调要在饭前喝。”
北柔接过,药汁划过舌尖,苦涩瞬间在口腔蔓延开,北柔险些吐出来。
可想起江琳那双清冷的眸子,她突然仰头将汤药一饮而尽,喉间苦涩翻涌,还有几分回甘。
日上三竿,江琳才醒来,昨晚她有些失眠。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上面几条未读消息都是北冥发来的。
「北冥:公司有点事要处理,哥尽量早点结束,下午陪你在京城四处逛逛。」
「北冥:不要搭理北正乾,郭祺留下随你差遣,我叫他把午饭送到你房间去。」
江琳回复个「嗯」字,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入目一片缤纷。
各种颜色的裙子和衣服,江琳抿嘴,她现在很怀疑北冥的眼光。
最终还是从行李箱翻出一套灰色衣服穿上,随意洗了把脸,出门。
昨天只逛了庄园内部,院子还没看,前院是一片花园,初春还没有多少花盛开,一片绿油油的。
江琳沿着小路绕到后院,绿树成荫,梧桐树下有一架秋千。
江琳走过去,坐到秋千上。
长腿一蹬,便荡了起来,越荡越高,耳畔呼啸着风声,这样的感觉好自由。
秋千停下瞬间,她突然开口:“出来。”
树丛后的北柔心脏漏跳一拍,江琳明明背对着她,是怎么发现?
她怯生生挪出来,没等靠近江琳,距离江琳最近的那棵树上传来动静。
一个五大三粗的白人大汉跳下来,挠着头走到江琳面前,目光扫了眼北柔。
北柔愣在原地,这才发现江琳好像叫得不是她,此刻她进退两难,早知道就观望一下再出去了。
虎鳄讪笑着:“嘿嘿!江小姐,又被你发现了。”
北柔很意外,这个外国人的汉语这么好。
江琳看了他一眼,“在树上蹲了一夜?”
虎鳄一愣,突然想起江琳昨晚特意没拉窗帘,应该在那时候就发现自己了。
他点点头,“老大说怕您心情不好,还偏要硬撑,这才派我私底下来盯一盯。”
江琳忽然回头,看向北柔,女孩还杵在原地,“在那站着干嘛?”
北柔回过神,刚要转身离开。
江琳又道:“你想找我说话?”
北柔捏着衣角,走到江琳面前,礼貌打招呼:“姐姐。”
“别睡树上了,去找郭祺,让他给你安排个房间。”这话是对虎鳄说的。
“好勒!江小姐。”虎鳄点头告退。
江琳盯着北柔,她气场太过强大,压得北柔不敢与她对视。
“想跟我说什么?”
北柔嗫嚅着开口:“姐姐,你也喜欢面具琴师吗?”
江琳看着她明明很怕自己,却还要装样子,突然轻笑出声,收了身上的气势。
“怎么?你喜欢她?”
身上的威压消失,北柔放松了些,她点点头,“我很喜欢她,从她第一次上台演奏,我就开始看她比赛,只可惜最后一场错过了。”
她眼神一亮,“姐姐,你昨天弹得是面具琴师的封笔之作吧!很好听!”
江琳嘴角微扬,没想到回亲生父母家,还能遇到粉丝。
“谁告诉你,那是她的封笔?”江琳声音依旧清冷,“她只是不公开演奏,又不是不弹琴了,更不是死了。”
北柔眸子里的光更亮了,语气激动:“你怎么知道的?你和她认识吗?”
江琳坦然点头:“关系不错。你很有眼光,想要她签名吗?下次给你搞一张。”
北柔点头如捣蒜,身上架子都不端了,“想!超级想!我还给她的曲子填了词,姐姐你能转交给她吗?”
“会弹钢琴吗?”江琳突然问道。
这个问题让北柔一愣,语气带上失落:“不会。你回来之前,家里……不让弹钢琴,更不能学钢琴。”
江琳撇撇嘴,“又是北正乾立下的破规矩?”
北柔突然抬头,声音发颤,“江琳,你恨我吗?”
“啊?”江琳直觉莫名其妙。
“我占了你十五年的好生活,你恨我吗?”
江琳跳下秋千,一米七的身高在北柔面前投下阴影。
江琳俯身突然伸出手,北柔条件反射般闭眼,却只感到发丝被轻轻拂过。
北柔还以为她要打自己,预想的疼痛没有落下,她睁开眼,发现江琳手指捏了片树叶。
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以后少看点真假千金文吧。”
北柔肩膀突然松弛下来,眼底闪过笑意,江琳不恨她,也没有怨她。
江琳指尖一弹,柔软的树叶像一把飞刀,嵌进旁边树干里。
北柔咽了咽口水,手不自觉摸上自己的脖子。
“早上喝药了吗?”江琳双手插兜,边往前走,边问。
北柔小跑着跟上,“喝了。”顿了顿,“有点苦。”
“北冥回来时,我让他带两盒蜜饯。”
“别!”北柔音量突然加大,意识到自己失态,她抿了抿唇,“别麻烦二爷了,这点苦我能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