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可好,李莲花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抱着穆凌尘给他喂饭了。要知道,往常对于事后慵懒的穆凌尘来说,每每想这般亲近地照顾他,总会遭到温和却坚定的拒绝。
当李莲花满心期待地将精心熬制的粥吹凉,想要亲手喂到他唇边时,穆凌尘多半会微微侧开头,或是抬手轻轻挡开递到面前的勺子,语气平和却疏淡:“一个大男人,用得着你来喂?放着我自已能吃。” 若是遇上他心情倦怠,或是心思飘远之时,便连理由都懒得细想,只一句“我不饿,不想吃。”便轻轻揭过。
偶尔,或许是实在拗不过李莲花那执着又带着几分可怜意味的眼神,又或许是身体确实不适、精神不济,穆凌尘会勉强默许,被李莲花揽在怀中,就着他的手吃上几口。但那顺从也极为有限,往往几勺之后,他便会用指尖推开李莲花的手腕,摇头道:“够了,饱了。” 之后任凭李莲花如何变着花样地哄劝,是夸粥熬得香,是说再吃一口对身体好,还是软语说着“就最后一口”,穆凌尘都只是闭口不言,或是干脆将脸埋进他颈窝,用沉默且柔软的抵抗,终结这场单方面的“喂养”。
这曾让李莲花一度暗自神伤。夜深人静时,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手艺不精,做的粥食终究不合穆凌尘那被山间清露、世外灵气养刁了的脾胃?还是说……在穆凌尘内心深处,其实仍抗拒着这般过于频繁日常的亲密生活?
李莲花想不明白。他只是固执地认为,能与心爱之人肌肤相贴,感受着对方的体温与重量,看着对方在自己怀中,小口品尝自己亲手准备、温度适中的食物,应是这世间最平凡,却也最温馨美妙之事。是足以慰藉他半生漂泊、填满他所有不安的踏实幸福。
此刻,看着怀中乖巧坐着、因喉咙不适而显得格外安静柔顺的小凌尘,李莲花心中满是快要溢出的幸福感。这感觉如此充盈,几乎要冲破胸腔,让他向来沉稳的指尖都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轻颤。
他舀起一勺温度恰到好处的粥,那米粒已被熬得烂熟,泛着晶莹的色泽。他习惯性地凑近唇边,轻轻吹了吹气,仿佛面对的是一件稀世易碎的珍宝,这才小心翼翼地将温热的粥递到穆凌尘淡色的唇边。
穆凌尘抬眸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因不适而显得有些氤氲,少了几分平日的清冽。大概是真饿了,消耗过度亟待补充,也可能是喉咙疼痛得实在让他提不起丝毫力气去抗拒这份过于周到的照顾,他竟意外地顺从,微微启唇,小口小口地将勺中的粥咽了下去。
见他肯吃,李莲花心中顿时雀跃不已,如同干涸的田地逢了甘霖,连忙又舀起一勺,更加起劲地喂了过去。许是这期盼已久的温馨场景让他心神激荡,思绪不由得飘远,对比着往日被拒的失落与此刻怀中人的乖顺,手下喂食的动作渐渐变得机械而迅速,一勺紧接着一勺,几乎形成了某种固定的节奏。
直到穆凌尘被他这接连不断的“投喂”弄得有些不适,微微蹙起眉头,抬起无力的手,轻轻推了推他的手臂,李莲花才猛地从那种混杂着回忆与满足的恍惚中回神。
他低头一看,手中的白瓷勺里早已空空如也,他方才竟一直下意识地在空碗里舀着,然后将什么也没有的勺子往穆凌尘嘴边送。这难得的窘态让他耳根微热。
“抱歉,”李莲花赧然一笑,连忙放下粥碗,语气里带着真诚的歉意,又混杂着一丝被自己蠢到的无奈。他取过旁边早已备好的柔软洁净的手帕,动作极其轻柔地替穆凌尘擦拭着唇角,生怕弄痛了他,声音放得愈发低柔,“是我疏忽了。还吃吗?”
小凌尘摇了摇头,因喉咙不适,连简单的“不”字都懒得吐出,只用动作明确表示了拒绝。
李莲花却丝毫不觉气馁,反而像是完成了一件极其了不起的壮举,眼中漾开真切的笑意,如同春水破冰。
他望着眼前空了的粥碗,由衷地夸赞道:“今天的凌尘最乖了,往常的你可没有这般乖巧,看,碗里的粥都喝完了,一点没剩。”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成就感,仿佛喂完这碗粥,比当年纵横江湖、破解奇案还要令他心满意足。
说罢,他心念一动,再难抑制满心的怜爱,低头便在穆凌尘那因进食而恢复了些许血色的细腻脸颊上响亮地“吧唧”亲了一口,如同奖励一个格外听话的孩童。
穆凌尘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弄得微顿,身体下意识地后仰了些许,随即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那眼神中带着惯常的清冷,又因身体不适而削弱了锋芒,更因这略显幼稚的举动而染上了一丝无奈。他喉咙痛得不想说话,也懒得与这个忽然变得有些“痴恋”的家伙计较,最终只是偏过头,不再看他。
然而这无声的抗议落在正沉浸在巨大满足感中的李莲花眼里,却丝毫构不成威慑,反倒因那苍白的脸色和微蹙的眉尖,更添了几分惹人怜惜的意味,像是一种无声的、带着纵容的娇嗔。
让他心头软得一塌糊涂,恨不得将人再揉进怀里好好疼惜一番。只是顾及他的身体,终究还是按捺住了这股冲动,只将那空碗拿开,又细心地将人往怀里带了带,让他靠得更舒服些。
与此同时,方多病那边也已展开了行动。
他带着从天机山庄暗桩调来的人手,分成了两队。一队负责紧盯点苍派存放雷火弹的地点,确保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所有危险品替换掉;另一队则按照计划,提前去监视黑风寨的动向。
在城西一处废弃的仓库外,方多病借着掩体,看清了里面堆放的东西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这么多雷火弹,分量足够把整个青石镇炸平好几次了!”他低声咋舌,心中对点苍派的丧心病狂有了新的认识。
一名手下见状,便要带着他们准备好的、外形相似但内里已换成普通烟花的替代品上前替换。
“别碰!”方多病眼疾手快地拦住他,神色凝重,“这雷火弹的引线异常敏感,直接搬动极易摩擦起火,瞬间引爆。不能用蛮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