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背对着方多病遮去了那恼人的目光,眼角余光瞥见还在目瞪口呆、口水都快流出来的方多病,李莲花紧紧皱着眉。
他勉强压下心中那如同野草般疯长的、想要立刻将人藏起来“仔细研究”的冲动,但抱着小小穆凌尘的手臂却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他干咳两声,试图找回严肃的语气,对着还在发愣的方多病斥道:“方多病!眼睛不想要了?说正事呢!注意一下你的表情!口水擦一擦!看清楚,这是你师娘!” 他强调着“师娘”二字,带着某种宣告所有权的意味。
然后,他迅速伸手,几乎是有些强硬地将小小穆凌尘手中捏着的面具重新拿过来,小心翼翼地替他戴好,遮住了那张过于惹眼的容颜,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紧绷:“先……先戴着。不然……咳,我们先说正事,说正事要紧。”
小小穆凌尘被他这一连串的反应弄得有些莫名,他带着些许困惑和无奈的声音:“……不至于吧?”
李莲花却异常坚持,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霸道和醋意,斩钉截铁道:“戴好!”
楼内的气氛,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变得愈发微妙而复杂起来。原本严肃紧张的除奸计划,似乎也因此平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涟漪。
夜色渐深,莲花楼内灯火温暖,却驱不散三人眉宇间的凝重。方多病看着坐在李莲花身旁、即便在如此紧张的氛围下依旧清冷出尘、姿容绝世的小穆凌尘,忍不住轻咳一声,试图用玩笑驱散些许沉闷,他眨了眨眼,语气带着少年人特有的促狭:
“咳!那个……师娘,” 他挠了挠头,目光在小穆凌尘那张精致得挑不出一丝瑕疵的脸上逡巡,“说真的,您小时候……是不是就长这样儿啊?这也太好看了吧!那会儿您家门槛,是不是都得踩烂好几根啊?”
小穆凌尘正凝神思索着方才听闻的阴谋,闻言微微一愣,抬起那双清冽如寒潭的眼眸,带着一丝纯然的不解看向方多病,连带着他身侧的李莲花也投来疑惑的目光。小穆凌尘语气认真地回答:“为何会被踩烂门槛?”
方多病被这两人同步的疑惑弄得一噎,干笑道:“啊?不会有好多人上门提亲吗?就师娘您这模样……”
小穆凌尘这才明白他的意思,依旧是那副平淡无波的语气,陈述事实般解释道:“不会。我很小的时候便被师尊带上山修行,此后极少下山,潜心问道,尘缘淡薄。山门清静,外人难至,故而……还真未曾有多少人见过我这般模样。” 他这话说得自然,仿佛在说今日天气如何。
李莲花在一旁听着,原本因方多病这唐突问题而微微蹙起的眉头,不自觉地舒展开来,心中那点因小穆凌尘过于出众的容貌可能招来觊觎而产生的微妙醋意,也悄然散去。他手臂紧了紧,将人更 牢地圈在自己怀里,仿佛这样便能将这份独一无二的清冷美好彻底珍藏。
他将话题拉回正轨,叹了口气,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罢了,眼下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既然探听到了他们的计划,便绝不能让他们得逞,真将那些无辜孩童送去西域,此生难归。” 他低头,目光落在怀中人那张无论看多少次仍觉惊艳的脸上,眉头又不由自主地拧起,带着点苦恼和显而易见的占有欲,
“凌尘,你的计划……或许可行,但你这张脸……” 他伸出手指,虚虚地点过小穆凌尘的面具上,语气半是抱怨半是认真,“太过惹眼了。就算要伪装,你也得好好掩盖一下。眼尾别这么挑,微微下垂些;鼻梁……嗯,也显得矮塌一点才好;眉毛颜色再淡些,稀疏些;还有这眼睛……” 他望着那双仿佛盛满了星子、清澈明亮得能映照人心的眼眸,一时词穷,闷闷地总结,“……也别这么亮,像藏着整片夜空似的,勾人得很。”
他说着说着,把自己给说郁闷了,越想越觉得让小穆凌尘去充当“货物”混入敌营,简直是羊入虎口,风险巨大。一股烦躁涌上心头,他猛地收紧手臂,语气 带上了几分罕见的狠戾:“不行!还是在想其他办法吧!实在不行,我直接去将点苍派那几个为首的和那什么蔡老板都杀了算了!反正也没几个好东西,清理门户,为民除害,那个乌烟瘴气的点苍派,不要也罢!”
方多病在一旁听得热血沸腾,立刻附和道:“师父说得对!我同意!绝不能让我师娘去冒这个险!我跟着一起去,咱们师徒二人联手,直接给点苍派来个灭门清算!这等丧尽天良的败类,杀了便杀了,算是替天行道!”
小穆凌尘:“……” 他听着这师徒二人一个比一个杀气重的提议,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抬起手,轻轻拍了拍李莲花紧箍在自己腰间的手臂,示意他放松,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安抚的力量:“莫要冲动。我会稍微调整下面容气韵,确保不让外人窥见真容便是。”
他顿了顿,抬头看向李莲花,故意冷下声音,带着点警告的意味,“你也差不多可以了,莫要再胡言乱语。”
然而,他这刻意板起脸、放冷声音的模样,落在李莲花眼中,非但没有丝毫威慑力,反而因那与清冷气质形成的反差,显得格外……可爱?
李莲花只觉得心尖像是被羽毛轻轻搔过,瞬间软得一塌糊涂,连带着声音都不自觉地放柔了八度,带着宠溺的妥协:“好,好,都听你的。我不乱来。”
但他立刻又补充道,语气带着不容商量的坚持,“不过,我必须在你身边保护你。你不是教过我隐匿气息的术法吗?我届时便隐在暗处,寸步不离地跟着。若是……若是你真被他们掳走,我便一路跟过去,绝不让任何人伤你分毫。”
他说着,趁方多病正好低头喝茶掩饰尴尬的间隙,飞快地低下头,在小穆凌尘微凉的脸颊上偷亲了一下,如同蜻蜓点水,却带着浓得化不开的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