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接过茶杯,却没有喝,只是放在手中暖着,目光扫过方多病年轻而充满朝气的脸庞,决定开门见山:“小宝,为师问你,对于你小姨和展护卫之间的事儿,你怎么看?”
“啊?”方多病被这突兀的问题问得一愣,眨了眨他那双清澈的狗狗眼,“我…我能怎么看?师父你想说什么?”
李莲花睨了他一眼,慢悠悠地道:“你不知道展护卫心里装着你小姨?”
方多病摸了摸鼻子,有些讪讪:“这个……知道是知道一点。展护卫对我小姨,确实不太一样。”
“知道你不帮着推一把?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们继续这么耗下去?”李莲花呷了口茶,语气带着点循循善诱。
方多病顿时有些不服气,梗着脖子道:“那是我小姨!我…我怎么能帮着外人‘算计’我小姨呢?”他潜意识里还是把展云飞归为了“外人”。
李莲花被他这护短的劲儿逗笑了,想了想,点头道:“也对,站在你的立场,确实该先护着你小姨。”他话锋一转,又问:“那你可知你小姨自己是怎么想的?她对展护卫,可有半分不同?”
提到这个,方多病凑近些,压低声音道:“我觉得我小姨对展护卫,肯定也是有些好感的!虽然她嘴上总嫌展护卫古板、不懂变通,但每次外出,最信任的就是展护卫。遇到什么难处,第一个想到的也是找他。而且,我瞧着小姨看展护卫的眼神,跟看别的护卫完全不一样!”他回忆着细节,越说越觉得有戏。
李莲花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轻轻一拍石桌:“所以呀!这层窗户纸总得有人来捅破。光靠展云飞那个榆木疙瘩,怕是你小姨头发等白了也等不到他一句明白话。一会儿若是见到你小姨,你找个机会,侧面帮展云飞,说说好话,探探你小姨的口风。咱们总不能干看着,对吧?”
方多病本就是个性情率真、乐于助人的,加上他内心也觉得展云飞为人正直可靠,武功高强,若能成为自己的小姨夫,实在是再好不过。
之前是没往这方面多想,如今被李莲花一点拨,那点“帮着外人”的别扭立刻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参与“大事”的兴奋感。
“师父说得对!我小姨的幸福最重要!”方多病立刻与李莲花达成了共识,“那我该怎么说?”
李莲花见他上道,便压低声音,与他细细分说起来:“你先这样……找个由头,比如夸赞展护卫这次保护你小姨外出劳苦功高,然后不经意地问问,觉得展护卫这人如何?看她反应。若是反应尚可,我们再见机行事,制造些机会……”
师徒二人在晨光中头碰着头,嘀嘀咕咕了好一阵,将“推波助澜”的初步计划商定。李莲花见时辰不早,这才心满意足地起身,又嘱咐了方多病几句,便悄无声息地返回了自己的客院。
他推开院门,便见穆凌尘已经起身,正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桌上摆放着山庄仆人刚送来的早餐,清粥小菜,简单却精致。晨光透过竹叶的缝隙,在他周身洒下斑驳的光点,让他清冷的气质柔和了几分。
李莲花快步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很自然地伸手探了探他手边茶杯的温度,语气带着关切:“怎么没多睡一会儿?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穆凌尘微微摇头,目光落在他带着晨露微凉气息的衣袍上,声音平静:“我无事。你们……商量得如此快便结束了?”
李莲花拿起一个温热的包子,咬了一口,笑道:“嗯,不过是提个大概。这种事情,终究讲究个水到渠成,我们只能在旁边敲敲边鼓,制造些机会。最后成与不成,还得看他们二人是否真的两情相悦,我们觉得再般配也无用。”他顿了顿,看着穆凌尘,“就像我们,若非彼此心意坚定,外人再如何撮合或反对,也是徒劳。”
穆凌尘闻言,清冷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暖意,没有接话,只是将一碗粥推到他面前:“先吃些东西吧。方才送餐的管家传话,让我们用过早饭后,去前厅一叙,何堂主似乎有事。”
两人便不再多言,安静地用完了早餐。稍事整理后,便由一名等候在院外的小厮引着,往前厅走去。
刚到通往主院的回廊,便碰上了也从自己院子赶过来的方多病。方多病见到他们,立刻挤了挤眼睛,露出一个“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李莲花微微颔首,三人便一同走进了前厅。
前厅内,庄主何晓惠端坐主位,她身旁坐着一位身着鹅黄色劲装、眉眼灵动、英气勃勃的女子,正是天机山庄二堂主何晓凤。她显然也是刚回来不久,脸上还带着些许长途跋涉的疲惫,但精神头却很足。
见到李莲花三人进来,何晓惠脸上露出得体的笑容,目光尤其在李莲花和穆凌尘身上停留了一瞬,这才开口道:“李门主,穆先生,二位在天机山庄这几日,可还住得习惯?若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下人。”
李莲花拱手一礼,语气温和而客气:“何堂主太客气了,叫我李莲花便好。庄内安排周到,景色宜人,我们住得极好,让您费心了。”
何晓凤性格爽利,见到李莲花,也落落大方地抱拳行礼,声音清脆:“李先生,又见面了。上次多亏您出手相助。”
李莲花微微颔首回礼,态度谦和:“何二堂主,别来无恙。”
何晓惠看着这一幕,心思转动。她既存了想让妹妹彻底对李莲花死心的念头,也希望借此让妹妹看清身边人的心意,便顺着何晓凤的话,笑着对李莲花说道:“李先生过谦了。上次晓凤遇险,若非您洞察先机,及时援手,后果不堪设想。晓凤心中一直感念这份恩情,总想着要寻个机会好好谢谢您呢。”她这话说得诚恳,目光却留意着妹妹和李莲花的反应。
李莲花岂会听不出何晓惠的试探之意,他神色不变,从容应对,语气依旧平淡:“何堂主言重了。那件事,说起来在场诸位都有出力,李某岂敢独揽功劳?更何况,究其根源,亦是何二堂主心地善良,救下之人本也并非存心加害。此事已过,不必再提。”
他这番话,既撇清了自己与何晓凤之间的任何关联,又将功劳分散,语气疏离而客气,态度明确。何晓惠闻言,心中暗暗点头,知道李莲花确实无意,目光便不经意地扫向了坐在一旁的何晓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