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凌尘虽不重口腹之欲,但见李莲花挑选得认真,也在一旁静静看着,偶尔在李莲花询问“这个看起来不错?”时,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经过一个卖编织工艺品的小摊时,穆凌尘的目光被一对用特殊韧性草茎编织的、栩栩如生的草编蝴蝶所吸引,那蝴蝶翅膀轻薄,形态灵动,颇为精巧。
李莲花注意到他的目光,二话不说便买了下来,塞到穆凌尘手里,笑道:“这个倒是别致,拿着玩吧。”
穆凌尘握着那对轻巧的草编蝴蝶,指尖感受着粗糙的草茎纹理,面具下的唇角几不可查地弯了弯,小心地收了起来。
随后,两人又采购了一些当地的特色调味料、一小坛闻着就很醇厚的米酒,以及一些新鲜的、李莲花说晚上可以用来涮锅子的时蔬。
走走停停,逛了将近一个时辰,两人手中都提了不少东西。李莲花看着穆凌尘即使提着大包小包,依旧身姿挺拔、不显丝毫狼狈的模样,不由得笑道:“看来我们凌尘不仅体力好,这提东西的本事也不差。”
穆凌尘淡淡瞥他一眼,没接话,但那眼神分明在说“还不是你买得多”。
两人没有立刻回山庄,而是先绕道去了停放在山庄附近僻静处的莲花楼,将采购的所有物品都归置好。李莲花仔细地将食材分门别类放好,糕点放在显眼处,那对草编蝴蝶则被他郑重地放在了窗边的小几上。
收拾妥当后,两人才悠闲地漫步走回天机山庄为他们安排的客院。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交织在一起。
翌日,天机山庄尚笼罩在清晨的薄雾与悠扬的鸟鸣之中,一阵急促而充满活力的马蹄声便由远及近,打破了山庄的宁静。
不多时,一道熟悉的身影风风火火地穿过重重庭院,直奔庄主何晓惠所在的主院,正是接到李莲花传书后便日夜兼程赶回来的方多病。
他先是去母亲何晓惠处匆匆请了安,汇报了行程。何晓惠见他满面风尘却精神奕奕,眼底是掩不住的期待,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感慨,自然知道他是为了谁。
她简单叮嘱了几句,方多病便如同得了特赦令般,一溜烟就跑没了影,目标明确地朝着李莲花与穆凌尘下榻的“竹韵苑”冲去。
“师父!师娘!我回来啦!”人还未到,方多病那清亮又带着几分少年意气的声音已经穿透了院墙,震得竹叶仿佛都簌簌作响。
他一把推开虚掩的院门,就看到李莲花正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悠闲地烹着早茶,穆凌尘则静立在一旁的竹下,似乎在感受晨间竹叶的呼吸,身姿清绝,宛如画中人。
方多病几步窜到石桌前,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兴奋:“你们有没有出去转转?这附近我可熟了!一会儿我带你们去镇上最好的茶馆,那里的茶点和说书都是一绝!”
李莲花抬眸,看着眼前这仿佛永远充满活力的青年,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面上却故意板起,轻斥道:“聒噪。这么大呼小叫的,让你母亲听到了,又要训你行事不够稳重了。”
方多病嘿嘿一笑,毫不在意地挠了挠头,自顾自地在石凳上坐下:“我这不是太激动了嘛!师父,师娘,我们都有快两个月没见了吧?这段时间可把我忙坏了,脚不沾地的,好不容易才把手头的案子都处理完。”他口中的“师娘”叫得极其自然,显然已完全接受了李莲花与穆凌尘的关系。
李莲花无奈地摇了摇头,将刚刚斟好热水的茶壶推到他面前,语气缓和下来:“先喝点水,润润嗓子,慢慢说。瞧你这毛毛躁躁的样子,哪像个能独当一面的百川院刑探。”
方多病看了看茶壶,“不喝了不喝了,走,我们现在就去茶馆,边喝边聊!我知道你们肯定想听听我这两个月的经历!”说着,就要去拉李莲花。
李莲花不着痕迹的躲过了方多病伸过来的手,看了一眼穆凌尘,见对方微微颔首,便也站起身来:“好吧,那就依你,去尝尝你说的好茶。”
三人遂即出了天机山庄,来到山脚下镇上最为繁华的地段,走进了一家名为“清音阁”的三层茶馆。这茶馆果然如方多病所说,生意兴隆,宾客满座,空气中弥漫着馥郁的茶香和点心甜腻的气息,台上一名说书先生正唾沫横飞地讲着一段江湖轶事,引得台下阵阵喝彩。
方多病显然是这里的常客,熟门熟路地要了一个二楼的雅间,临街而设,视野极佳,既避开了大堂的喧闹,又能俯瞰街上熙攘的人流。
点了上好的碧螺春和几样精致的茶点后,方多病便迫不及待地开始讲述他这两个月的经历。他讲得眉飞色舞,绘声绘色,显然对这些自己独立完成的案子颇为自豪。
“第一个案子是在江州,”方多病灌了口茶,开始叙述,“当地接连发生了好几起入室抢劫案,被劫的都是些富商大户,损失惨重,而且贼人武功高强,来去如风,官府束手无策。我接到报案前去调查。”
他详细描述了如何勘察现场,发现贼人每次都是从屋顶潜入,手法专业,只取金银细软,对古玩字画不屑一顾,而且现场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我开始以为是普通的江湖大盗,但后来发现,其中一户人家养了一条极其凶猛的獒犬,那晚却悄无声息。”方多病眼睛发亮,“我仔细检查了那户院墙外,发现了一点极细微的、类似肉屑的残留。我怀疑贼人用了特制的迷药。顺着这个线索,我排查了江州所有能弄到这种强效迷药的渠道,最后锁定了了一个绰号‘云中燕’的江洋大盗。此人轻功极高,且惯用迷香。我设了个局,在他再次动手时,当场将他擒获!人赃并获!”他用力一挥拳,显得十分解气。
李莲花慢悠悠地呷了口茶,点评道:“观察力尚可,能注意到肉屑细节,算是进步。不过,既然早怀疑是惯犯且轻功卓绝,为何不在最初几家被劫的富户周围布下暗哨,守株待兔?非要等到他再次作案,若是期间伤及无辜,岂非你的过失?办案,有时需主动出击,而非被动等待线索。”
方多病闻言,兴奋的神色稍敛,认真思考了一下,点头道:“师父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