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见他油盐不进,心知今晚若不让他留下,这厮定然纠缠不休,反而更耽误他的“好事”。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杀人的冲动,冷着脸,开始下逐客令兼布置任务:“住下也不是不可以。”
他抬手指向门外角落的水缸,“喏,看见那水缸了吗?你去挑满。”又指向厨房门口的柴堆,“还有厨房要用的柴火,明天我们出发前,你给我劈好备足。”
最后,他目光如刀地射向笛飞声,语气冰寒,“现在,立刻,给我滚到楼上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再出现在我眼前!否则,休怪我不讲情面,把你扔出去!”
笛飞声何曾被人如此呼来喝去过?闻言顿时炸了,猛地跳起来,右手下意识就要去摸刀:“你?!李莲花,你敢指使我做事?!”
李莲花“嚯”地站起身,与他针锋相对,周身气势毫不收敛,压得笛飞声呼吸都为之一窒:“我莲花楼,没有白吃白住的道理!想留下,就干活!不干,现在就给我滚蛋,没人留你!”他这话说得斩钉截铁,毫无转圜余地。
笛飞声被他这强大的气势和毫不留情的话语噎得一时语塞。他看了看李莲花那副“说到做到”的狠厉表情,又想了想自己留下探查的目的,权衡再三,终究是“人在屋檐下”的憋屈占了上风。
他狠狠瞪了李莲花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算你狠!”然后,闷闷不乐地转身,“噔噔噔”快步上了二楼,将楼梯踩得震天响。
李莲花见他消失在楼梯口,立刻运起内力,隔空“砰”地一声大力关上了楼门,仿佛要将所有晦气都关在门外。
他站在原地,又连着做了几个深呼吸,感觉身下的躁动稍微平息了一些,但脑海中穆凌尘那诱人的身影依旧挥之不去。他不再犹豫,立刻转身,再次进入了秘境。
秘境之内,穆凌尘已经趁着李莲花出去应付笛飞声的这段时间,将自己整理妥当。那件惹祸的竹青色广袖长衫,被他仔细叠好,重新收回了储物袋中——这东西太过危险,容易让自己“受伤”,还是不要让李莲花再看到为妙。
用头上的白玉簪重新将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好。
此刻,他正端坐在圆桌旁,神色平静,准备寻个合适的时机再出去。没想到,李莲花这么快就回来了,而且脸色依旧难看,周身还萦绕着一股未能完全消散的戾气。
穆凌尘抬眸看他,语气带着几分不赞同的清冷:“小花,你这脾气……是否太过了一些?”他虽不喜笛飞声打扰,但也觉得李莲花方才的态度着实有些过分。
李莲花走到他身边,一屁股坐下,像个没吃到糖的孩子,满脸郁卒地抱怨:“还不是被打扰的!正到关键时刻……郁结不顺,心火难平!”
他说着,还故意用身下那依旧没有完全软下去、支着小帐篷去蹭了蹭穆凌尘的胳膊,以示自己所言非虚,且“伤势”严重。
穆凌尘被他这明目张胆的耍 流 芒 行为弄得身体一僵,脸上刚褪下去的热度又有回升的趋势。
他不动声色地挪开一点距离,语气带着一丝羞恼:“……嗯。我提醒你,我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你需适可而止。”
他顿了顿,想起方才在药柜前的惊险,耳根微红,语气加重了些,“方才……你差点……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竟还敢如此……”
李莲花看着他这副明明羞窘却偏要强装镇定的模样,心头那点邪火又蠢蠢欲动。但他也知道穆凌尘所言非虚,他身上的痕迹确实还未完全消退,自己若再不管不顾,恐怕还要伤到他。
李莲花心中天人交战:‘美味就在眼前,却不能享用,这简直是酷刑!’
最终,对穆凌尘身体的担忧压倒了一切。他只能在心中默默念诵着清心诀,强行将翻腾的欲望压了下去。他叹了口气,拉起穆凌尘的手,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温和:“好了,是我不好。我们出去吧,这里待久了我有改饿了。”
两人一同走出秘境。楼内已然恢复了宁静,只是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尴尬与李莲花未散的怨气。
李莲花看着穆凌尘,想起他晚膳还没用,又想起自己方才的孟浪,心中生出几分歉意,讨好地问道:“尘,折腾了这半天,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些什么?我去给你做。”
穆凌尘摇了摇头,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不用。还是我去做吧。”他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你天天熬粥,想必自己也该吃腻了。今晚我做几个小菜。”
说罢,他便转身走向厨房。李莲花看着他清瘦挺拔的背影,心中那点郁闷瞬间被一股暖流取代。他家凌尘,虽然面上清冷,心里终究是疼他的。
当穆凌尘将几样色香味俱全的清淡小菜和热气腾腾的白米饭端上桌时,楼梯口传来了脚步声。只见笛飞声掐着点,面无表情地走了下来,自顾自地在桌边空着的位置坐下,仿佛之前的不愉快从未发生过。
李莲花看了他一眼,想起自己之前的态度确实有些过火,摸了摸鼻子,也没再说什么。他起身,主动给穆凌尘和自己盛了饭,也给笛飞声面前那空碗盛得满满的。
一顿饭在一种微妙的、无人说话的沉默中结束。唯有碗筷轻微的碰撞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虫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