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见状,深知见好就收的道理,立刻俯身,在那微抿的薄唇上快速而轻柔地吻了一下,如同蜻蜓点水。“我保证,下次绝不会再这么做了!”
他举起三根手指,做出发誓状,眼神诚恳,“乖,不气了,气大伤身。你看,事情都解决了,我们是不是该去镇上采买了?后天还要出发去云隐山呢。”
被他这般软语哄着,又想着确实不宜在此地久留,穆凌尘周身的冷意这才缓缓消散,算是揭过了此事。他微微颔首,任由李莲花半揽着他的腰,带着他转身,朝着镇子的方向走去。
李莲花心情大好,回头对着还在为笛飞声突然离去而摸不着头脑的方多病喊道:“方小宝,回魂啦!别发呆了,快点跟上!”
方多病这才如梦初醒,小跑着追了上来,脸上还带着兴奋与好奇,压低了声音对李莲花说:“李莲花,你刚刚那番话,什么‘大意了’、‘没想到阿飞那么虎’,要是被阿飞听到了,他会不会直接被气得吐血三升,伤上加伤啊?”他想想那画面,都觉得替笛飞声心塞。
他又忍不住赞叹,双眼放光地看着李莲花:“不过话说回来,你是真的厉害啊!将阿飞都打赢了。天下第一,实至名归!”
李莲花一听“天下第一”四个字,脸色微变,连忙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抬手做出噤声的手势,低声道:“嘘!小声点!你这孩子,怎么口无遮拦的?我可不是什么天下第一,你莫要胡乱给我扣帽子,平白惹来麻烦!”
方多病见他神色严肃,不似玩笑,立刻意识到失言,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用力点头,表示绝不再提。
三人一路行至镇上,先是去了米粮铺子,李莲花颇有居家过日子的风范,仔细挑选了上好的白米和几种耐存放的面粉,又选了些精致的红豆、绿豆等杂粮。
因采购数量不少,他便让店家直接送到天机山庄在镇上的暗桩——镇上最大的酒楼后院寄存。
随后,三人去了集市,采买了新鲜的蔬菜、活鱼和猪肉等物,林 林 总总提了满手。方多病身为天机堂少堂主,自然而然地承担起安排之责,指挥着店家将一应物品送往天机堂设于酒楼的后院暗桩,并吩咐手下稍后帮忙送回莲花楼。待一切安排妥当,他便向李莲花与穆凌尘告辞。
“李莲花,穆大哥,我先去暗部交接一下手头的事务,安排好人接手。明天一早我来赶车,你们在莲花楼等我就好。”方多病说道。
李莲花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你去忙你的,不用着急,我们此行不急,慢慢走便是。”
送走了方多病,李莲花却并未立刻返回莲花楼,而是拉着穆凌尘,拐进了镇上最好的一家制衣坊。
店内陈列着各式各样的成衣,料子从普通的棉布到昂贵的丝绸皆有。李莲花目光在穆凌尘身上那件式样古朴、纤尘不染的月白弟子服上转了一圈,忍不住开口:“凌尘,你天天穿着这身弟子服,就不觉得腻吗?除了颜色偶尔换换,款式永远都一样。”他语气带着点无奈的调侃。
穆凌尘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衣袖,淡然道:“此乃师门法衣,其上绣有特殊灵纹,可自行汇聚灵气,增幅术法威力,亦有不弱的防御之能。为何要换?”
李莲花早知他会如此回答,笑着摇头:“好好好,知道你这衣服是件宝贝。但在此界,寻常武夫哪里需要你动用真正实力?这法衣的威力,十成里也用不上一成。既是如此,换些寻常样式的衣服穿穿,体验一下凡俗烟火,不也别有一番趣味?”
他拉着穆凌尘在店内逛着,目光在那些或儒雅、或飘逸的广袖长衫上流连,“就当是入乡随俗,我送你一件,可好?”
穆凌尘看着他兴致勃勃的样子,沉默了片刻,终究没有出言反对。
李莲花目光扫过一排衣架,忽然停留在一件竹青色的广袖长衫上。那衣服料子是顶级的杭绸,质地柔顺,光泽内敛,衣襟和袖口处以同色丝线绣着疏密有致的墨竹暗纹,清雅而不失英挺,低调中透着华贵。
李莲花的目光落在那件竹青色长衫上,眼前已然浮现出穆凌尘身着此衣时那清雅如竹、风华内敛的模样。他眼底漾开温柔的笑意,侧首在穆凌尘耳边轻声问道:“你觉得这件如何?”
穆凌尘尚未作答,李莲花却已从他默许的姿态中读懂了答案。他不再犹豫,含笑指向那件衣裳,对掌柜朗声道:“就这件,照他的尺寸包起来。” 言罢,又顺手为自己选了两件素雅舒适的常服,一并利落地付了银钱。
走出制衣坊,李莲花心情愈发愉悦。路过一个卖首饰的摊位时,他的目光又被一支白玉发簪吸引。那玉簪质地温润,簪头雕刻着几片竹叶,形态自然飘逸,与方才那件竹青色长衫竟是绝配!
李莲花想象着穆凌尘墨发用此簪挽起,身着竹青长衫的模样,只觉得心旌摇曳,兴奋不已。
他拿起玉簪,问摊主:“老板,这个怎么卖?”
摊主见他对这玉簪爱不释手,连忙堆起笑脸:“这位公子好眼光!这玉簪可是小摊的镇摊之宝,用的是上好的和田玉,您看这雕工,这水头!只要二两银子,绝对物超所值!”
李莲花如今虽不似当年李相夷那般挥金如土,但二两银子还是不在话下。他爽快地付了钱,小心翼翼地将玉簪收好,仿佛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两人采买完毕,提着大包小包,在夕阳的余晖中,并肩缓缓走回那座停靠在青山绿水间的莲花楼。身影被拉长,交织在一起,透着寻常夫妻般的宁静与温馨。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此刻在新 四顾 门内,正因石水的发现而掀起了一阵无声的波澜。
石水匆匆赶回,将她亲眼所见——李莲花便是李相夷,并与笛飞声在东海之畔进行了一场惊世之战的消息,禀告了乔婉娩。
乔婉娩听闻,先是震惊,随即眼中涌上复杂难言的情绪,有欣喜,更多的是一种深切的疲惫与了悟。她沉默良久,才对一脸激动与不解的石水缓缓说道:“石水,不必再派人跟着他们了。”
“门主!”石水急切道,“他既然还在,为何不回来?四顾门需要他,我们……”
乔婉娩抬手,轻轻打断了她的话,声音带着一丝看透世事的沧桑与平静:“相夷他……不想回来,也不想收回这四顾门了。这里的一切,早已与他无关。他如今只是李莲花,他想如何生活,是他的自由。我们……不要再纠缠了,只要知道他安好,还在这个世上的某个角落,便足够了。”
石水眼中满是不甘与困惑:“可是……”
“罢了。”乔婉娩望向窗外,目光悠远,仿佛能穿透重重屋舍,看到那遥远的东海,“这十年来,他过得并不容易。如今他既然选择了放下,选择了新的生活,我们又何苦再去打扰?让他……随心而去吧。”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