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都办完了?”穆凌尘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自然地问道,身体并未因被搂抱而僵硬,反而习惯性地往热源处靠了靠。
“嗯,都办完了。”李莲花应道,手指轻轻将他颊边一缕散落的黑发别到耳后,旧话重提,“上次问你的,想去哪里,可有想好?”
穆凌尘看着他,点了点头:“嗯。我这些日子探查过,东海往南三千里外,有一处孤岛,岛上灵气虽比不得真正的修仙福地,但在此界已属罕见稀薄,正适合你突破修炼。”他顿了顿,补充道,“环境也清静。”
李莲花闻言,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毫不犹豫地道:“那咱们现在就出发吧。”
穆凌尘一怔:“现在?”他瞥了一眼窗外渐暗的天色,“趁着夜色出发?”
“对,而且就我们两个人,什么也不带。”李莲花语气肯定,带着一种迫不及待的雀跃,“莲花楼就留在这里。”
穆凌尘更加疑惑,微微撑起身子,看着李莲花:“不去比武了吗?明日就是你和笛飞声约定之期。”
李莲花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理直气壮地说:“笛飞声邀战的是剑神李相夷,要找的也是李相夷比武。跟我李莲花有什么关系?我凑什么热闹。”
穆凌尘:“……这也行?”他都被这人的无赖逻辑惊住了。随即,他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蓦地飞起一抹红霞,猛地推开李莲花坐起身,狐疑地上下打量他,语气带着点难以启齿的羞恼,“你不会是……因为我……我没同意你……你就闹脾气,连比武都不去了?”
“哈哈哈!你想哪去了……”李莲花被他这联想逗得笑出声来,连忙也跟着坐起,伸手想将他重新揽住,却被穆凌尘躲开。他只得收回手,摆出一副再正经不过的表情,尾巴却快翘到天上去了,“没有,不会,我怎么能是那种人呢?凌尘,这真跟你没关系。”
他凑过去,在穆凌尘因微恼而抿起的唇上轻啄了一下,随即利落地翻身下床,开始整理衣物,“你身体感觉如何?能走了吗?我们现在就动身。这里实在太吵了,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说着,他便开始动作迅速地收拾起来。打开衣柜,将平日里常穿的几件朴素衣衫取出;走到书架旁,挑了几本常看的杂书、医书;又将床上暗格中常用的东西一并收走。
心念一动,这些物事便凭空消失,被他收入了穆凌尘给他的那个储物袋中。他一边收拾,一边还不忘感慨:“这东西还真是方便好用得紧呢!”
穆凌尘见他楼上楼下、前前后后忙活得像个准备搬家的小媳妇,虽满心疑惑,但也知他行事自有章法,绝非胡闹之人。只得暂时按下疑问,走一步看一步。他起身,素白修长的手指拂过床面,原本被李莲花二人弄得有些凌乱的床榻瞬间恢复整洁。随后,他走入楼梯下那个被开辟出的秘境空间,将里面存放的一些灵草以及他平日炼制的丹药符箓等物,悉数收入自己的储物袋中。
出来后,见李莲花还在忙活,他又转身进了盥洗室,将李莲花方才换下的衣物用一个简单的净尘术清洁干净,折叠整齐,也收入储物袋。待他再次走出时,李莲花也已将楼内看得上眼、用得顺手的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
其实仔细一想,确实也没什么需要额外携带的。日常用的碗筷茶具、洗漱用品,甚至锅碗瓢盆,储物袋中都有备用的。有了这方寸之物,以往出行需要大车小车装载的麻烦,如今都已不复存在。
“都收拾妥当了?”穆凌尘问。
“嗯,能带的都带了,剩下的,就放着吧。”李莲花拍拍怀中的储物袋,笑容轻松。
二人相携走出莲花楼。穆凌尘站在楼前,抬起手,一道柔和的清辉如同水波般拂过整座小楼,将其里里外外沾染的尘埃尽数涤荡干净,正是净尘术。
随后,他指尖灵光闪烁,快速在虚空勾勒出几个繁复的符文,一道无形的、兼具隐匿与防护之能的结界悄然落下,将整座莲花楼笼罩其中。
“好了,”穆凌尘做完这一切,转向李莲花,主动伸出手,与他十指紧紧相扣,“可以走了。”
李莲花感受着掌心传来的坚定力度与温度,回以同样用力的握紧。下一刻,两人身影一阵模糊,仿佛融入了空气之中,彻底消失不见。唯有山林间的微风轻轻拂过,证明着此地曾有人停留。
隐匿了身形后,穆凌尘心念一动,一柄样式古朴、通体流转着青色光华的飞剑自他体内飞出,悬停在两人脚边。他拉着李莲花稳稳踏上飞剑。
“抱紧我。”穆凌尘清冷的声音在风中响起。
李莲花从身后紧紧环住他劲瘦的腰身,将下巴搁在他肩头,低笑道:“遵命,穆仙师。”
穆凌尘耳根微热,却未说什么,剑诀一引。青色飞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化作一道流光,悄无声息地刺破夜幕,朝着南方天际疾驰而去,速度快得超乎想象,转眼间便消失在茫茫夜空与浩瀚大海的交界处。
与此同时,东海之滨,最高的那座山峰之巅。笛飞声抱臂而立,一身暗红色衣与夜色融合,静静地站在阴影下。他目光如炬,望着山下那片因为明日之战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海岸,周身战意如同实质般凝聚、沸腾。他在这里,已经静静等待了许久,只为明日巳时三刻,那场期待了十年的真正对决。
他并不知道,他等待的那个对手,此刻已携着此生最重要的那个人,御剑乘风,直奔万里之外,将他与这纷扰的江湖,一同抛在了身后。